骆令声其实不太喜欢鱼味。
他对上施允南期待认同的眼神, 迟疑了半秒后,还是浅浅地品尝了一口,“是挺鲜的。”
施允南又喝了一口汤,不咸不淡地提起往事, “我小时候怕鱼刺卡过喉咙,憋红脸难受了半天也吞不下去……”
他不是个擅于诉苦的人,也觉得往事翻篇无须追,但在骆令声面前,他就是想要说说听起来无关轻重的小事。
“我对鱼刺卡喉咙这种事有了阴影,但又实在馋鱼的味道,只能喝鱼汤解解馋。”
骆令声温声问,“竟然爱喝,不自己学着做?”
“不了,我怕炸厨房。”施允南对自我认知很清晰。
他边和骆令声聊着天,喝汤的动作也是一口没落下。
骆令声瞧见他这馋样,嘴角轻轻勾起,突然觉得鱼汤好像也挺美味的。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松聊着,直到主菜上场,边上才传来一阵悠扬的琴曲。
施允南第一时间挪去了视线——
离他们不远处的小舞台上,一名身着白色礼服的年轻外国人头顶着昏暗的灯光,正在如痴如醉地演奏着小提琴。
施允南格外认真看着,少有地流露出一丝眷恋,“……这旋律好像是《纪念曲》。”
骆令声捕捉住了对方流露的复杂神色,又想起温家的音乐实力,猜测,“你以前学过音乐相关的东西?”
“嗯,我妈还在世的时候,教过我和我哥。”施允南挪回视线,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哥学大提琴,我学小提琴。我们七岁生日,她还给我们兄弟两人分别送了一把大小提琴。”
“我的小提琴是纯白色的,上面还有我的专属名字。”
骆令声心绪一凝,“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那把小提琴已经坏了。”
“我妈去世后,我就被送去了国外,因为忙着适应生活落下了小提琴。”
施允南玩弄着勺柄,压下心底那一闪而过的酸楚,他刻意隐瞒一些事实真相。
施允南刚到国外的那一年,施老爷子将他安排进了一个全封闭的学校,说是要让他尽快地融入那种外语环境。
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突然到了国外又怎么可能适应?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施允南就习惯捧着小提琴回忆母亲还在世的时候,那时他和温亦北总是要学同一首曲子。
兄弟两人谁先练完,谁就能得到一个水果味的糖果奖励。
小时候的施允南不敢在夜里演奏,怕打扰同学,可他顾忌着别人,别人不一定念着他。
有一天上完课回到宿舍,就发现同学带着高年级的胖学生在砸弄他的小提琴,还故意嘲笑他是没有父母的华国可怜虫。
那是施允南人生中第一次打架,毫无疑问输得特别惨。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他抱着已经被摔坏的小提琴,终于彻彻底底意识到——
母亲去世,哥哥不在身边,父亲重组家庭,自己已经不是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没有人能够时时刻刻保护他。
他只能努力磨砺出锋利的牙爪,学着强大起来自我保护。
“在想什么?”
骆令声看出施允南急速下沉的情绪,出声将他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