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乐被吓了一跳,袖子本就比手滑,一个不稳当,哗啦一下,汤碗重重摔在地上,汤撒了个干净,碗碎了一地。
朗琢玉害怕热汤将人烫伤,拉着少年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还好他动作快,热汤只有少部分飞到了李常乐的衣服上。
碗碎的声音惊动了李婆婆和连隐,两人连忙跑到厨房来察看情况。
李婆婆着急地拉过孙子:“乐乐,没事吧!”
朗琢玉退开,给他们祖孙俩腾出空间,他解释到:“怪我,忽然出声吓到他了。”
李婆婆怨怼地看李常乐一眼:“你这什么胆子,羞不羞?没烫到吧?”
李常乐摇摇头。李婆婆这才松了口气,挥手赶他们出去:“出去吧,婆婆来收拾这里,没烫到就好,你就坐着等吃饭好咧。”
“我来收拾吧。”朗琢玉觉得这事大部分是自己的错。
李婆婆嫌弃地继续挥手:“都出去都出去,年轻人毛手毛脚的,别把老婆子的厨房搞乱了。”
“走吧。”李常乐来到朗琢玉身前,遵照婆婆的意思,赶人出去。
朗琢玉只好退出去,转身正好看到连隐站在门口。他将刚才的事看了个完整。
朗琢玉走到他身边,轻轻抓住他的上臂:“连隐?怎么又在发呆?”
连隐回神,垂眸,一言不发,顺着朗琢玉的力道被带了出去。
李婆婆年纪大,但是手脚依然利索,十分钟后,不仅收拾好了残局,还将所有饭菜都端上了桌。
四人围着客厅中央的木桌坐下,李常乐拿出了饮料给客人们倒上。
等给连隐倒饮料的时候,他有点局促似的看了连隐一眼。内向沉默的人感觉更加敏锐,他早察觉到连隐的眼神总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倒完饮料,李婆婆招呼大家吃饭。连隐尝了一口离自己最近的肉片,好吃得差点咬掉舌头。
他觉得自己上一次来,自行出去解决三餐实在是太蠢了,该错过了多少美味啊。
李婆婆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到李常乐碗里:“别挑食,吃这个,好吃的咧。”
李常乐皱了皱眉,可能是顾忌到有客人在,只是小声地反抗了句:“我不爱吃茄子。”
“哎!拿你没办法,就是这样你才跟瘦猴儿似的。”李婆婆又把茄子挑出来,喂到自己口中。
连隐看着祖孙俩的互动,久久没继续动筷。坐在他身边的朗琢玉察觉到,微微凑近连隐耳边,问:“你也要我给你夹菜吗?”
“嗯?”连隐没听清楚,只见朗琢玉无奈一笑,真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肉。
“多吃点,你也很瘦。”
连隐看着白米饭上沾着油光的瘦肉,心中不知道为何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柔柔的,酸酸的,像是吃了一颗童年时期很流行的那种糖,表面是一层酸粉,倒牙的酸粉舔掉之后就是沁入心脾的甜。
他的眼眶也莫名地发胀,宛如充满气的气球,里面还装了些水,等胀到最大的时候,泪水便要跟着滚出来。
连隐在心里默默地否认了自己几十分钟之前的观点。
李常乐,跟自己一点也不像。
他小时候也有一次打翻过东西,那是唯一一次,他打翻了连天成的酒杯,酒液溅到眼睛里,烧得生疼。但是连天成没有关心他是不是被伤到了。
那个人只看到自己要喝的酒被调皮的小孩打翻,生了好大的火,抽出皮带一下下打在连隐身上。
那次连隐哭得很狠,因为不仅身上痛,眼睛也痛。
母亲那时候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为他说话,老子关起门来打儿子,邻居们即便听到了连隐的哭喊,也不会管的。
而李常乐不是这样的,他有婆婆关心,甚至还有朗琢玉为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