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投资人来了一趟,学生们想起秦海清的吩咐,便如实相告道:“老师如今正闭关创作,也许要到晚上才能出来,请耐心等待。”
投资人一听就有点火了,“打他电话不接,上门找他不见,秦海清知道,我一小时能挣多少美金吗?居然让我等他画完出来!”更多的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秦海清还以为是什么天赋超群的新锐画家吗,瓶颈期一卡多年,说好要筹备的画展至今没下文,老是给投资人画饼却拿不出实际作品。作为一名画作投资人,赞助好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盈利变现,秦海清这样一拖,硬生生把他们的耐心都要被磨光了。
他上门是准备商量撤资的事,本来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一朝上门,看到这乌烟瘴气的画室氛围,一群学生的画作散漫又良莠不齐,投资人当下就有点反感,半天也不想等待。
撤资的事情也成了板上钉钉。
正巧这时,秦海清从落锁的画室里出来了,休闲衬衫上满是颜料,见到投资人难看的表情,他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风雨欲来的迹象,还热情地招呼道:“李先生,您来了!快来看看我灵感乍现下刚出炉的画作《迷宫》,画作颜料如今还未干,您是第一个鉴赏人。”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我就看看吧。”投资人勉强答应了,走进画室一看,正中央竖着一个画板,上面粘腻的颜料确实还未风干。
看清楚那幅画的内容和色彩后,投资人表情从惊讶到震撼,那一瞬间像是被魔鬼扼住了喉咙,半天才找回语言,他喃喃道:“悲喜魔幻,用色大胆淋漓,颇有梵疯子文森特的风格!跟你之前的绘画风格截然不同,你难道是突破瓶颈了不成?”
一旁好奇围观的学生,凑过来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幅难得上乘的佳作,自从老师卡在瓶颈期之内,已经好久没有如此优秀的作品诞生了,他立刻回到教室,呼唤其他未离开的同伴,一起欣赏老师刚出炉的作品。
秦海清笑道:“是啊,就是一朝之间的事情。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李先生您知道我是秦家第三子,可前天家里却入了一个手持管制刀具的强盗,几乎要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好在家人及时赶来,窃贼想要逃跑却迷失在了我父亲生前修建的森林庭院里,当时窃贼恐惧又癫狂的表情令我记忆犹新,这件事给了我极大的创作灵感,我才决定将之画出来。”
“原来如此!”李先生恍然大悟,“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我看过报纸,却不知原来报纸上那件入室抢窃案,入侵的是秦宅,这真是世事难料啊!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话果真不假,没有亲身体验这一番遭遇,海清你哪里有茅塞顿开的一天!”
身为投资人,李先生对画界八卦如数家珍,但对有钱人家的私密事知之甚少,社会新闻上也仅仅刊登了这件事,宣称入室抢劫的盗贼已经落网,其余只字未提。
所以他哪里知道,秦海清不过是秦严崇的一个私生子,根本没有入住老宅的资格,案发当晚人也根本不在老宅。发现这绘画创作的心路历程解释得通后,他自然就相信了。
“李先生,您今天晚上是准备来……”秦海清装作不知,旧事重提。
眼见秦海清人都破瓶颈了,李先生哪里会说自己是准备撤资,当即改口道:“我就顺路来看看你。”
“麻烦李先生了。”秦海清感激说,随后他又腼腆道,“我对自己的水平没有自知,这时候还需旁观者清,李先生您帮我看看这幅画,是否有资格展览在画展上?”
“有,当然有!”李先生毫不犹豫道,这一幅画何止有资格,完全足够吊打秦海清之前四平八稳、风格平庸的画作。
尤其是色彩的极致运用,真教人灵魂颤栗,完全不知道秦海清是怎么画出来的,怎么能把画作主人公画得如此悲惨的同时,自己心情的极度喜悦也溢于纸上,风格既残忍又天真。
之前屡次被画饼,李先生本该不满,这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成品,他吊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恢复到了几年前的耐心,对画室四周指指点点起来。
“你看看你这画室都几年了,墙纸脱落了,天花板也发霉了,部分绘画器材也生锈了,你咋也没跟我说说。是时候该重新翻修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李先生大手一挥,表现得十分阔气,一个电话过去,就预约了一整队建筑翻修工明日上门。最后他才握住秦海清的手欣慰道:“你人就专心作画,别为这些琐事操心,最好能多画出类似《迷宫》这样的作品出来。”
秦海清明白,接下来回老宅子的次数越加频繁。见每次画完,傻子不是把画撕了,就是把画丢到墙角任其落灰,管家迈克也没帮着整理,连几幅画丢了都不知道。
对这种事乐见其成的秦海清面带微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个傻子精心设计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