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迟疑两秒,“你不住校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岑柏言一扬手,“在外边租房子的海了去了。”
宣兆抿了抿嘴唇,委婉地说:“这里条件不好,你住不惯的。”
岑柏言不作他想,他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许久的人,这才刚见到绿洲尝到了点儿甜头,浅尝辄止的啜饮根本就不解渴,他简直恨不能一天有二十五个小时,分分秒秒都泡在他的甘泉里。
“你这样儿的花瓶都住得惯,”岑柏言倚着门框,露出了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我好手好脚的,怎么住不惯了?”
宣兆早在心里翻来覆去叹了八百口气了,他不知道岑柏言住不住得惯,他自己住不惯啊!
岑柏言期待地看着宣兆,但宣兆不像他预想之中的雀跃,反而眉头不展,眼底写满了犹豫,岑柏言心头一沉——
他不高兴吗?
他不希望我搬过来时刻陪伴吗?
他难道就不想每天一睁眼就看见我吗?
岑柏言好歹是个没满二十岁的大男生,多少还是要面子,他见宣兆是这个反应,顿时有了种自个儿的热脸倒贴了宣兆冷屁股的感觉。
霎时间失望和失落交加,但岑柏言又不想表现在面上让宣兆看出来,于是双手环抱在胸前,硬邦邦地扔下一句:“你要是不乐意,那算了。”
宣兆算是体会到骑虎难下是什么意思了。
这出戏都演到这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
他局促地扯了扯岑柏言的衣角:“柏言,你生气了吗?”
岑柏言还不解气,从宣兆手里拽回自己的衣角,别过脸哼道:“我都自作多情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待见我,你说我气不气?”
宣兆又揪住了岑柏言的衣角,岑柏言再拽,宣兆怎么也不肯松手了。
接着,宣兆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得力道很小,但又恰好能让岑柏言察觉。继而他垂下眼眸,牵动嘴角肌肉稍稍往下垂,把恰到好处的隐忍和难堪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不要生气了,”宣兆顿了顿,似乎这些话有多么的难以启齿,“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我勉强自己做这些,你本来就不适合这种地方,我不想要你将来后悔。”
——又来了又来了,他凭什么总担心我后悔?
——还是说,他料定了我一定会后悔?
岑柏言方才只是赌气,宣兆这么说了之后他才真是心头火起,眉心一皱,刚想要发怒,偏过头就撞见了宣兆垂眸的隐忍神情。
于是,那一股才烧起来的怒火瞬间“哗”地熄灭了,心头满满的只剩下怜惜和酸楚。
宣兆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稳重温和的样子,当他把自己剖开,把内里的柔软和不安袒露给岑柏言的时候,岑柏言发现自己是真的受不了。
“你不是特牛|逼吗?你当初在咖啡馆里说对我一见钟情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岑柏言抓起宣兆的手,想要给他重重来一下又舍不得,最后在宣兆手背上轻拍了拍,“怎么现在这么怂?三天两头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先把自己这身体操心好了,别成天操心我会不会后悔!”
宣兆抬头看着岑柏言,苦笑道:“我那时候能耐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
就好像一件爱慕的宝物,远远看着总是跃跃欲试,知道自己与宝物是云泥之别,所以怎么吹嘘“我总有一天要得到它”也无妨。但有天宝物真的落在掌心里了,反而开始患得患失,患自己是脚下淤泥,无法与云彩相匹配。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温泉水浸泡过了的柔软,岑柏言呼了一口气,从门缝里挤了进去,一把将宣兆揽进了怀里:“我不勉强不勉强,不后悔不后悔,这回听明白了没?”
宣兆下巴抵着岑柏言的肩窝,半晌才“嗯”了一声。
“我昨天喜欢你,今天喜欢你,明天还是喜欢你,”岑柏言胸膛微颤,“我没发烧没癔症,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真的喜欢你,只要你也真的喜欢我,我就没什么可后悔的。”
这一次,宣兆沉默的时间更加长久,乌羽般的眼睫低垂。
岑柏言说完这番话觉着自己说挺好,真情实感,特别动人,但无奈怀里的恋人没有丝毫回应。岑柏言“嘶”了一声,在宣兆腰上拍了一下:“装什么哑巴,说话!”
“我也喜欢你,”宣兆侧头在岑柏言脖颈亲了一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