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内容都是关于境外账户、逃|税手段、资产转移之类的,有指向性的信息都被宣兆删除或是更改了,但万千山偏偏近来对这类消息尤为敏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岑柏言一眼,放下那叠资料,站起身说:“我有些累了,先上去休息。”
岑情没心没肺地跟着综艺里的主持人放声大笑,只有岑静香察觉到了万千山的不对劲——她这十几年什么事都没干,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控万千山的情绪——她瞪了岑柏言一眼,压着声音说:“你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给我收起来!”说完跟着万千山上了楼。
岑柏言耸耸肩膀,抱着电脑和材料回房间了,一个人他还乐得自在。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新阳的传统是下午三点就开吃年夜饭,按万家惯例是去六星酒店操办,但万千山刚被商会警|告,想着低调些,于是改在家里过年。
家里热闹得很,岑静香和阿姨一大早就在厨房忙了起来,万千山和岑情在书房写对联,岑情连毛笔都不知道怎么握,一行字写的歪歪扭扭的,逗得万千山哈哈大笑。
“你们两个!”岑静香戴着围裙出现在书房门口,笑着说,“快下来帮忙,王董派人送新年礼物来了。”
“王董?这就来,”万千山拿湿巾擦干净手,对岑情说,“小情也一起下去。”
岑静香说:“把柏言也叫上。”
万千山一顿,接着说:“柏言还没起床呢吧,就别吵他了。”
岑静香温婉的笑容微微有些走形:“那行,你们快下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正在万千山带着岑情在楼下寒暄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进来了,万千山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万千山的副手,叫李方,语气颇为急促:“哥,疗养院那边出事了!”
疗养院?
万千山愣了足足三四秒才反应过来,疗养院是宣谕住的地方!
那件事过去了十六年,但时至今日,万千山听到“宣谕”这个名字还是心头震颤,他恨死了姓宣的人,却也怕死了姓宣的人,他的岳丈夜夜出现在他梦里折磨他,化作厉鬼找他索命。
他快步走到花园一侧,低声说:“怎么回事?那边出事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万千山哆嗦着嘴唇。
宣谕啊宣谕,你当年怎么不死了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阴魂不散!
“有一伙人到疗养院闹事,闹就算了,关键、关键人家说——”李方欲言又止。
万千山喝道:“说!”
“人家说是嫂子吩咐他们去的,要搞死一个姓宣的女人,”李方说,“现在那伙人闹事被警|察带走了,他们说新阳市的万氏集团是幕后指使,警|察联系不上你,才打到我这里来的。”
万千山脚下一个踉跄。
“这件事要是闹到媒体那儿就完了,哥,赶紧想办法!”李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了,带头的那个人叫、叫王太保,我记得嫂子是不是有个亲戚就叫这名字,之前还来公司要过钱的!”
王太保?
万千山攥着拳头,他一直以为岑静香是个温柔婉约的,没想到竟然敢背着他做这些小动作!
此刻的海港市,西郊疗养院中,宣谕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宣兆正在给她梳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这么多皱纹了,真是老了。”
病房里是没有镜子这种危险物品的,任何能够被打碎的东西都会被护工仔细地收好,谨防宣谕有一丝一毫出意外的可能。
“不老,”宣兆俯下身,靠在宣谕耳边笑着说,“还是大美人。”
宣谕抬手拍了拍儿子肩膀:“胡说八道。”
宣兆的眉眼和宣谕很相似,眼型狭长,眼尾上挑,乍一看有种清冷的疏离感。
“没有胡说,和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宣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