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言轻蔑地一笑:“我在乎那个?”
陈威急得直挠头:“哎哟我的大少爷,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人话呢!你这不在乎那不在乎,那你在乎什么?”
岑柏言掐灭了烟屁股,眸色渐深。
这个藏在背后偷拍的人观察了他们多久?又是怀着什么目的出来举报?
岑柏言不在乎那些奖项,但他在乎宣兆正被不怀好意的人窥伺着,他在乎举报人在信中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宣兆是个在声色场所从事不正当职业的下等人。
暗处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岑柏言呼了一口气,杨烁埋头在书中,忽然说:“柏言,要不然你写个保证书,澄清一下,院领导一定会相信你的。”
陈威说得不错,同性之间的爱情在这个社会并不少见,并且已经广受理解。但大多人还停留在叶公好龙的阶段,他们毫无保留的在社交网络上声援同性群体,但当这类人真实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仍然会受到他们异样的眼光,成为他们的谈资。
不用说别人,就连岑柏言自己,在遇见宣兆之前,对这类人都是存在偏见的。
整个下午,岑柏言被辅导员叫到了学院行政楼,关在一间小办公室里。
院领导的话术大差不差,首先表示尊重岑柏言的个人取向,先晓之以情,接着动之以理:“这个毕竟不是咱们主流价值观认可的,你是咱们学院的头号好苗子,重点培养对象,将来不管是进科研机构,还是进国|家机关,那都很有希望。你现在这样,在背景审查方面是一定会受影响的。你也知道,大部分企事业单位对这种事情都很敏感。”
也有拿岑柏言过去的经历说事儿的:“老师知道你之前谈过女朋友,你其实是正常的,只是暂时迷失了。你之前谈的是女生,现在谈了男的,现在外面都有传你私生活混乱的,你是优等生,对你影响很坏。”
最后,院领导们给岑柏言的解决方案是:“你写个悔过书,搬回寝室来住,不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老师们都很相信你,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岑柏言被轮番谈了四次话,一口水都没喝,最后嘴唇干裂,倦色肉眼可见,但他的回答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老师,我的男朋友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请你们尊重他。其次,我谈没谈过恋爱是我的事,我没劈腿没骗财没骗色,撑死了算个早恋的不良少年,绝对说不上什么私生活混乱;还有,我没有什么可以悔过的,我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很正常、很认真在恋爱,仅此而已。”
岑柏言晚上七点多才从办公室出来,他晚自习也不想上了,骑着自行车就回家,宣兆刚把排骨汤端上桌,听见开门声,笑着说:“回来了?”
岑柏言把车钥匙扔到冰箱上,走过去拥住宣兆:“你怎么这么早,今天不是要给陈威补课吗?”
“陈威状态不好,我就让他提前回去休息了,”宣兆说,“你知道他怎么了吗?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儿,下午体育课跑累了,”岑柏言吸了吸鼻子,“陈威没和你说什么吧?”
宣兆回想了想:“有的,说你今天中午回寝室午休,抽了好几根烟。”
“.这个王八蛋!”岑柏言暗暗骂了一嘴,辩解道,“你别听他瞎几把说,就一根。”
宣兆凑近岑柏言领口嗅了嗅,狐疑道:“一根?”
岑柏言讪笑两声:“两根,真的就两根。”
宣兆抿了抿嘴唇,看着岑柏言不说话。
“生气了?这就生气了?”岑柏言捏了捏宣兆的脸颊,“不抽了不抽了,以后真不抽了。”
宣兆笑出了声:“懒得理你,吃饭。”
“得嘞小祖宗,我洗个手盛饭,你坐着甭动了。”岑柏言撩起袖子。
宣兆表现得非常自然,他就像没有看见岑柏言脸上明晃晃的疲惫和眼底藏不住的倦怠。
直到在餐桌边坐下,宣兆的神色才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陈威是个藏不住话的,宣兆不过三两句话,就把事情原委给套了出来。
那些照片里有不少是在惊雷后巷拍的,都是岑柏言去酒吧后门接他的场景,调出的监控记录清清楚楚地记录下了那个藏在阴影里的人。
上一次见到那个人,还和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没想到小白兔胆子肥了。
如果单单只是算计他也就罢了,算计到岑柏言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