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馄饨类似,抄手作为西南这边的特色小吃,是每家每户都会做的面食。
薄薄的四方皮裹上鲜嫩劲道的猪绞肉,用滚烫的熟油淋在辣椒、花椒、胡椒等香料碾匀成的碎末中,裹上少许醋和香油,再浇两勺高汤做底,撒上葱末和芝麻,味道已然是麻辣鲜香。
而之所以叫‘老麻’,是因为西南这方的人爱吃麻味,往往等抄手出锅后,还会再淋上一圈椒香浓郁的花椒油,闻之食欲大开,食之醇麻爽口,有一种往脑袋顶上钻的呛麻感。
“阿——嚏!”
聂振宏正出神地看着小朋友乖巧吃饭的样子,就瞧见林知忽然耸了耸鼻头,拿着筷子的手还没捂上去呢,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 唔。”
林知努力眨了两下眼睛,才把冲鼻的麻味给消化了下去。等他掀起眼皮,却瞧见面前男人手背上挂了好几滴油星子。
啊…… 还有他的口水。
林知难得心里冒出不好意思的情绪,他想去扯纸巾,聂振宏却先一步抽了两张纸递给他。
“慢点吃,先擦擦。”
“哦。”
林知接过,听话地擦了擦油油的嘴,又擤了一把鼻子,才又去看男人的手背。
“宏哥,也擦。” 手里还剩一张纸,他主动伸手把自己的‘罪证’擦干净了,还想拽聂振宏去洗手池边洗洗。
“没事。” 聂振宏却根本不介意,胳膊往回收到身前,笑着让林知快吃碗里的菜。
林知向来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有什么不同意见的,他总觉得宏哥说的话都对。
可今天他却没立刻动筷——只因为目光扫到男人摆在胸前的胳膊肘,被一片铁锈的红刺到了。
“流血了!”
他瞪大眼,望向聂振宏。
小仓鼠这一惊,聂振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下午那一摔的伤口忘记了处理。
看见那双黑黑的眼睛里露出的惊慌,聂振宏连忙将手臂往后缩,同时嘴里安抚着小朋友,“没有没有,早就没流血了。”
哪料,这回小愣子一点没有被敷衍住,扔下筷子两只手一起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跟前拽。
“是血!”
林知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悬在那片红的上面,轻轻碰了碰,又立刻把指腹挪开。
“好痛的。” 他皱起眉。
林知当年退学后,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
他对那段时期的记忆不是很清晰了,只记得妈妈带他看了很多医生,说他除了认字有问题,还得了什么病症。
然后家里就总是会充斥着爸爸妈妈吵架的声音,日复一日的,让他不敢开口说话。
曾经对他总是和颜悦色的爸爸好像不相信他是笨蛋,一直试图强迫他读书。
林知不愿意,有一次被逼狠了,就躲在床上大声尖叫着抗拒,却惹来男人的一顿打。林知现在都能回忆起,自己胳膊被硬生生拽着拖下床的感觉。
他身体摔倒在墙边,腰直接磕到了柜子的边角,尖锐的刺痛伴随着鲜红的血浸透了他的睡衣。林知吓得呆愣在原地,直到妈妈把他抱起来,才挡住了那些来自父亲的可怕打骂。
好在后来妈妈和那个男人离婚了。
妈妈陪着他,带他学画画,林知发觉周围逐渐有了颜色,一切才慢慢好了起来。
可如今看到聂振宏胳膊上破皮的伤,林知一下又想起了那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