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个年轻人重新站起了身,把目光再次投在陈安的身上。陈安原本以为他接下来就要和自己谈具体的理赔事宜,没想到这人对他说的却是:“你走吧。”
“啊?” 他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那车……”
“算你今天好运,我们急着有事,也不缺你这点钱。赶紧把电车挪开,别挡车道。”
陈安讷讷地 “哦” 了一声,顺势把自己的小电车推到一边,只是仍旧没反应过来当下的情况。
这就算结束了?他不用跟着去交管局,也不用赔钱?
这种堪称狗屎运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发生在他身上。陈安还有点儿处在状况外,年轻人却已经又匆匆坐回了车里。
眼看着汽车已经重新发动,看上去倒是真的不再关心他划车的这件事。陈安带着好奇,莫名想看一眼后座那个大发慈悲决定 “放他一马” 的人。
陈安下意识地探头,就当汽车经过他身边,车窗要重新关上的一刹那,他突然看见了一张让他铭刻在记忆深处的侧脸。
他曾经以为他会忘记的。
但是回想起那张面孔,却如同保持呼吸一样,成了某种习惯,抑或是本能。
陈安从不愿意承认贺璞宁已经离开了。四年间的每一个夜晚,他几乎都会梦到那一段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甚至恍惚觉得贺璞宁好像从未离开过,他就像和所有同龄人一样,只是去外地上大学了,很久不给家里来个电话。陈安总是安慰自己,他总会回来的,他临走前还对自己说,要等他回家吃饭,怎么可能会食言呢。
偶尔,陈安也觉得自己好像和贺璞宁擦肩而过。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总有一些神似的影子。他也曾不管不顾地追上去,拉住路边某个人的肩膀,急急巴巴地往人家的脸上看,直到被人又惊又吓地骂走,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满脸狼狈地朝对方道歉。
但是他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有如此强烈的预感。
心脏像是 “嘭” 地一下涨了起来,立即被汹涌的情感盈满了,空气都仿佛凝固在了此刻。
他怔愣了一瞬,而后不可置信般地飞快转过头,朝着汽车开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