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闫飞航会以各种理由回到幸福路小区,也有幸得以见证奚星海的一整个蜕变过程。
老实说,抛开打架喝酒的事情不谈,闫飞航并不觉得叛逆的奚星海有多么碍眼,甚至内心隐隐有个角落,他一直欣赏并期待着能够看见更多的、叛逆而张扬的奚星海,——乖巧的他固然惹人怜爱,可叛逆的他,则会让人打心底深处生出一种暴虐与征服的欲望。
当然,这些欲望只存在于凌晨三点半的睡梦中和不经意间闪现出的念头里。
喝酒抽烟不好,打架斗殴更加不可取,所以理智上、常规状态下,闫飞航同其他人一样,还是希望少年能够迷途知返,幡然悔悟的。
有些人的性意识觉醒得非常早,很小的年纪就能感知到朦朦胧胧的性快感。另外一些人则会稍微晚一些。闫飞航属于后者。且非常不幸地属于后者中的一小撮,——非常非常晚的那一拨。
大一上学期学会打手枪,大一暑假才有了第一个心仪的对象,而等他长到二十七八岁,才终于明白,那时的感觉是心动,才明白心动的感觉是什么,才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与大众期待的可能并不相符。
他忆起他与奚星海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那是大三上学的某个周末,他回到幸福路小区,得知奚星海又一次闯下大祸。
这次的祸事比之以往的每一次似乎都更加严重,……打来电话的不是学校的老师,学生的家长,而是片区派出所的公安干警。
放下电话,奚星海的奶奶继续摘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路过的闫飞航却是没忍住,“张奶奶,您不去接奚星海回来吗?”
张奶奶冲他笑了一下,“小孩子不吃点教训,长不了记性。”
话虽这么说,可闫飞航并不觉得拘留所适合作为叛逆少年的人生课堂,也不觉得放任自流不闻不问的态度有助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最后还是抓着钥匙出了门。
签字作保,他把闯了祸的少年从拘留所提出来。
他没想到奚星海会哭,更加没有想到奚星海会哭得那么惨,但是少年趴在他的肩膀上抹眼泪的时候,他除了觉得诧异,心疼,还感觉到某个奇怪的地方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反应。
说起来也是奇怪得很,在今天之前,他竟然从未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奚星海抱着他,他头脑发热。
——奚星海蹭他的脖颈,他出现生理反应。
现在想起来真的很不好意思,人家哭得难么惨,他却只惦记着那档子事。
……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按下接听建,听见许女士的声音。许女士问他今晚的相亲顺不顺利,他想了一会,问许女士,“您知道奚星海现在在哪里吗?”
他问许女士这个问题时,并未期待得到想要的答案。
好像迷路的人会在途中遇到的每一大棵树上做上标记,他问许女士这个问题,完全出于对于自身的慰藉,——他必须得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是出乎预料地,许女士竟然回答了。
许女士这颗大树,竟然真的将他引向了最终的目的地。
怎么说呢?世上只有妈妈好?
第44章
镇上卫生所的条件不比城里的大医院,但是一些基础的医疗设施也都还算齐全。
奚星海在一间三人病房里醒过来。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的床边满满当当地围了一圈人。……大舅、舅妈、表哥、陈谦之还有裴瑞凡。
见他醒来,众人纷纷探头望过来。
表哥说:“星星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裴瑞凡说:“卧槽,奚星海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小爷为了照顾你,一整晚都没睡觉!”
大舅说:“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我这去打电话告诉你外婆!”
舅妈说:“星星饿不饿,早饭有点凉了,舅妈去给你热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