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简短地应道,“怎么了?”
下一秒,齐宴推门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训练服,碎发漫过眉峰,略显昏暗的走廊,更衬得眼眸明亮炽热。
当他的视线落到屋里的另一个人身上时,眉毛微蹙。
温佑斓又来了。
段殊看他一直没有说话,下意识又问了一遍:“在吃饭,有事吗?”
温佑斓放下了筷子,同样沉静地抬眸,看向这个陡然而至的闯入者。
“李朋订了烧烤,说今天中午他请客,所以我过来叫你。”说到这里,齐宴顿了顿,“以后都不跟我们一起吃午饭了吗?”
在这种并不是集体训练的车队里,每天的吃饭时间是人最齐的时候,是个很好的交流机会。
吃完饭大家一起对着空盘子聊天扯淡,有时还打打游戏,那些插科打诨闹哄哄的感情,大多是这时候培养出来的。
之前的中午,段殊还时不时会跟他们待在一起,但自从那场小型拉力赛结束之后,段殊再也没有在中午出现过。
听到他这样问,段殊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温佑斓,他的心中浮现出一种无端的紧张,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在犹豫间,温佑斓替他开口了。
“赛车手要控制体重,不应该吃那些高油高热量的东西。”
他的语气里带着委婉的不赞同,仿佛只是单纯针对这顿烧烤。
齐宴立刻道:“烧烤只是偶尔,平时的饮食都很清淡,但段殊已经很久没跟我们一起吃饭,跟大家都有些生疏了。”
他的眼神里丝毫没有闪躲,定定地注视着温佑斓。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你应该给他更多空间,没必要管这么多,也不用天天来。”
齐宴说得直白,这句话已经在他心里藏了很久了,今天恰好有机会,索性说了出来。
在成为段殊的领航员之后,他就大概知道了段殊的家庭情况,以及那个和他关系很好的哥哥。
起初齐宴并没有多想,但在好几次聚餐前夕,段殊却被哥哥以各种理由临时叫回去之后,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段殊的哥哥不光是不希望段殊来玩赛车,而且似乎并不希望他和周围的朋友深入接触。
尽管温佑斓看起来并没有过分阻拦,也像是默许了段殊的选择。但前几天的拉力赛上,齐宴发现温佑斓一直平静地站在人群中,连颁奖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只是随大流地鼓了鼓掌。
如果真心接受了弟弟的事业,为什么在他第一次得奖的时候,都没有想要为他拍照留念的冲动?
齐宴始终觉得怪异。
这种怪异在最近温佑斓的频繁到来中达到了顶峰。
他在潜移默化地控制段殊。
一种当事人甚至不曾察觉的控制。
他的话音落下后,段殊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他略微不安地看向温佑斓的表情,他不确定在这句有些逾矩的质疑之下,温佑斓会做出什么反应。
齐宴同样紧紧盯着温佑斓,脑海里构思着更过分的话,他想要激怒温佑斓,让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
领航员不仅是车手在赛场上的搭档,也应该是车手在生活中最亲近的伙伴,他会为段殊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在一点一滴的生活日常里培养出比赛中最重要的默契和信任。
温佑斓的过分干涉打乱了这种赛车手和领航员之间应有的秩序。
小小的休息室里暗潮涌动,在空调吹出的冷气里,依然有汗水悄然滴落。房门敞开着,外面隐约传来其他人的笑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