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的,你说何谦都死了,你还费心和那人保持联系干什么啊。”张实说,“你这人就是不干不脆的纯墨迹。你们练体育的是不是都这样啊?脑子一根筋,一点都不知道灵活变通。”
闻一舟忍不住自阴影中走出,他晃眼一扫,认出一些熟面孔,但大多数人的名字已经在记忆里零零落落。
蔺逾岸第一个看见他,他大概本来是想要辩解些什么,瞧见他的一瞬间便住了口,嘴巴半张,眼睛圆瞪。其他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看过来,也纷纷吃了一惊,这一桌瞬间安静了下来。
“啊,闻一舟,”之前那个说过话的女孩儿出声叫他,闻一舟认出她来——是其中一个男生从高中时代的女朋友,和所有人都很熟了,在这个圈子时间也算长,大家都叫她“清儿”。
清儿率先打招呼:“你真来啦?难得,远子说你会来我还没当真呢。”
“嗯。”闻一舟拉开蔺逾岸旁边的椅子坐下,冲张实说:“又见面了。”
“啊……嗯。”张实掩饰性地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其他人,倒是都好久不见了。”闻一舟说。
桌上好几个人之间交换了个眼神,闻一舟心中大概有数了。
一个男人说:“要不要喝点什么,帮你点?”
闻一舟认出他是之前何谦公司的合伙创始人,姓李,何谦一直叫他李哥。没记错的话李哥应该是在创业初期帮了何谦不少,是个稳重话少的男人。平时聚会李哥出现得少,在最后那段日子里倒是见得很频繁——毕竟有很多工作的事情需要交接和转移。
“不用,我坐一会儿就走。”闻一舟说着端起蔺逾岸面前喝剩一半的杯子,“我凑合凑合喝这个就行。”
众人的眼光霎时间都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闻一舟抬眼问,“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叫……谢聪对吧?”
被点名的人愕然抬起头:“对,怎么了?”
“没,就是好久不见你了,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想名字。”闻一舟说,“明明以前每次在我家喝酒都有你,之前也经常拉何谦一起出去玩的不是吗?我记得都是他买单他付钱吧,当然了,想怎么花他自己的钱那都是他的自由。但是……好像何谦生病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你了。”
谢聪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觉得有什么意思?”闻一舟歪了歪头,表情十分无辜,颇得蔺逾岸真传。
“啊,好像是,我们好几次去医院的时候叫你,你都说有事儿来着。”清儿更是毫不留情面,“出去玩倒是有空嘛,我看你中途还出去旅游了一趟,都发照片了,也不知道分组屏蔽一下。”
“杨书清你神经病吧,你和这人一伙儿瞎说什么呢。”谢聪十分不悦。
清儿的男朋友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骂谁神经病呢?”
场面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但闻一舟已经对谢聪失去了兴趣。
“还有你,”他已经调转枪头,说:“我之前看你在朋友圈写的小作文写得挺感人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披麻戴孝三年起步呢。结果,还不是推说什么在外地,不就一个小时车程,三个月也是一次没见来过嘛。现在装什么正义使者呢?”
那人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看明白了,你今天是来砸场子的是吧,我们招你惹你了?”
“不敢,”闻一舟举起双手,没什么诚意地说,“我就是听见你们说我名字了,想出来和你们交流一下。不是老说我不爱搭理你们吗?现在我来主动和你们说话了,喜欢吗?开心吗?”
清儿扑哧笑了声,但除了她之外,没人笑得出来。蔺逾岸小声道:“闻一舟,大家之前也就随便闲聊、瞎说的,没有诚心要攻击谁的意思。”
闻一舟果断道:“你闭嘴。”
谢聪也说:“我就是诚心的,我说的话我自己认,不需要你帮我打什么圆场。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一拨的,计划好的是吧?”
蔺逾岸:“没……”
“看不出来啊蔺逾岸,你居然真的和他搞一块儿去了,恶不恶心啊你们俩。”
谢聪声音有些大,隔壁桌的也看了过来,李哥有点尴尬地喝了一口酒,清儿看得津津有味,她男朋友继续捧着手机打游戏,其余三人都火药味十足地瞪着闻一舟。
“我要和谁在一起关你们屁事,之前何谦和那个男孩儿的事,你们几个都知道的,对吧?包括你张实,你不也门儿清吗,我没的说错吧。那两人私下见面你不还帮何谦打掩护吗?我不提,你们就当我是傻子?当时怎么不见你道德感有多强?”闻一舟看了一眼他带来的姑娘——又是一个之前没见过的女孩儿,甚至不是昨天超市里的那个,“你自己每一任前女友都是因为你疯狂出轨分掉的,我猜你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张实猛地站起来,顺便抓着他一起带来的女友:“神经病,听他瞎说。走了,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