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楼阁残破颓败,野草丛生,散发着一股不祥之气,地上还能看到当年净化时画的残阵。
俩人悄无声息地解开此处的结界。
许之南推开门,率先跨了进去,而宗子珩的脚尖贴着门槛,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像是抓住他脚踝的两只鬼手,他没有勇气走进去。
宗子珩以为这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足的地方,如果地狱有名有姓,那便是此处。
他颤抖着抬起千斤重的脚。
当年他并没能跨过这高高的门槛,六岁就会御剑飞行的他,慌乱狼狈地被绊倒在地,浸在血泊中的父亲,吊死在屋梁上的母亲,自那一刻,他坠入了一场终身无法醒来的噩梦。
仅仅是站在这里,他的咽喉就被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扼住,每一次喘息都泛起无边的痛。
许之南轻声道:“帝君,不如您在外面等着。”
宗子珩僵硬地摇摇头,咬着牙,跨进了门。
屋内积了厚厚的尘土,蛛网结节,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自然也就不可能找到什么线索。
宗子珩最终站在一道横梁下,眼前浮现了沈诗瑶吊在此处、微微摇晃的身体。当年的他,像是被抽干了魂魄,哭不出来,叫不出来,如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李不语善后。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部分跟着一起死掉了。
许之南走到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是这里吗?”
宗子珩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许之南踌躇片刻,足尖一点,跳上了高高的横梁,他捏了个风诀,吹散了横梁上经年积累的灰。
宗子珩也回过神来,他深深缓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可有发现?”
“您上来看看。”
宗子珩只得跳了上去。
许之南指着横梁上一道陈旧的、浅淡的擦痕:“帝君,敢问这里可是……”
“……是。”
“果然有疑。”许之南道,“帝君,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冒犯沈妃娘娘。”
“直说吧。”
“自缢之人,到了生死关头,一定会挣扎,无论她是如何地去意已决,求生才是人的本能,所以白绫缠绕横梁的位置,往往会留下反复摩擦的痕迹。”许之南指着那擦痕,“但这个痕迹十分平整,看起来只是因为重量而留下的压痕,所以,沈妃娘娘那个时候恐怕……”
宗子珩眼前阵阵发黑。
那年,他只有二十一岁,在经历了与弟弟反目,被亲生父亲重伤险些冻毙昆仑,父子生死决斗,最后,母亲弑父后自尽,惨死于眼前,他崩溃了。
所以他没有深究父母的死因,没有怀疑过一直帮助他、安慰他的李不语,没有想到,人心之恶,更甚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