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不知道地狱刑罚的可怖,那是惩戒作恶之人的手段,是每个恶人应受的因果报应,可真正亲眼所见,还是被这样的残酷所震撼,最让他痛苦和恐惧的是,如此清晰地、无可回避地看到了宗子枭曾经在这里受过怎样的折磨。
“当然,我们终日在不同的刑室内受刑,所有的刑,我都尝过。”范无慑轻轻握住了解彼安的手,哪怕是回忆起了最不堪的过往,仿佛现在就能切肤感受到剧烈的痛,可仅仅是因为这个人表现出了一丝对他的关怀,还主动抓住了他的衣服,他就奇迹般地保持了平静。
解彼安怔怔地望着范无慑,望着这张他熟悉到闭着眼睛也能用丹青妙笔分毫不差勾勒的脸,小九稚气未脱的笑脸与其重影出现,他无法克制地想象这张脸变成那个熔岩池里人不人鬼不鬼,连一声疼都喊不出来的东西。心脏泛起细细密密地刺痛,这刺痛逐渐扩大、逐渐加深,逐渐像要捣碎他的脏腑。
小九,他的小九,这样疼过……
地狱百年,短短四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范无慑见解彼安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也有些虚软,以为他被熔岩产生的热伤到了,忙扶住他的腰:“大哥,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解彼安摇着头,他该如何回答,说他竟在心疼小九吗?他永远不会开这个口。
“你不要再随便打开刑室,寒窑,毒瘴,虿盆,火海,这些都可能伤到你,就算是那些看似普通的刑室,进去之后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我们不能一间间去找。”
解彼安又点头,只是面色还是没缓过来。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范无慑轻轻捏着他的下颌,令他抬起脸来,想从那双挣扎痛苦的瞳眸中看到答案。
解彼安推开了他,勉强收拢情绪,哑声道:“我没事。”
“……”
“是否可以抓一个处刑官,逼问兰大哥的下落。”
“我想不是什么处刑官都知道,太冒失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范无慑沉默片刻,目光变得愈发阴鸷:“有一个处刑官,是江取怜的心腹,他一定知道。”
解彼安迟疑道:“那个处刑官与你……”
“是我最想挫骨扬灰的那一个。”范无慑狠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