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燕思空淡淡一勾唇:“阉党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夫人为何问‘为何’?”
万阳轻咬薄唇:“你不就其中之一?”
“夫人说得对,所以,我也要弹劾我自己。”燕思空让开一步,将身后之物展示给万阳看。
那是一副刑枷。
阿力拿起刑枷,犹豫地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用双手郑重地举起一个厚达半尺的奏折:“来吧,给我戴上。”
万阳几步冲了上来,逼视着他:“燕思空,你到底想干什么?!”
燕思空柔声道:“夫人莫急,小心动了胎气。”
经燕思空的提醒,万阳才想起来,自己听到动静就急匆匆赶来,忘了戴上假的孕肚,幸而她体态曼妙纤瘦,并不显眼,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突然,她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指着燕思空:“你……原来你是为了……”
燕思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夫人会为我求情吗?”
那深邃地双眸望进万阳眼中,令万阳不寒而栗,她颤声道:“燕思空,你是人还是鬼……”
“走在人间是人,走在阴间是鬼。”燕思空勾唇一笑,俯身在她耳边阴恻恻地小声说道,“你猜猜看,当我穿过京城,走过午门,踏过金水桥,步入的那个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宫殿,是人间,还是鬼域?”
万阳惊得后退了几步,看着燕思空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为夫此去,生死难料,望夫人看在你我的结发情分上,为我求情。”燕思空再次举起了手,命令道,“阿力。”
阿力给燕思空戴上了沉重的刑枷,铁器碰撞合扣的脆响声回荡在屋内,使得本就沉闷的空气更如凝固了一般让人难以喘息。
“原来这么沉……”燕思空喃喃道。这东西,元卯戴着它赴刑场,封野戴着它下牢狱,元南聿更是在十三岁的垂鬓之年,以单薄的身躯扛着它走过千里的流放之路。
他所受的苦楚和煎熬,又算得了什么?
幽幽十七载,十七年来,他做梦都想将这东西架到仇人的脖子上,而现在,他就要去实现。
什么也不能阻止他。
万阳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燕思空刑枷加身,双手恭敬地举着死弹的奏折,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燕思空没有坐马车,因为此刻他已是戴罪之人,他就这么徒步走向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