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急急冲出门后,见到了正在庭院中等待的元南聿等人。
隔着不远的距离,兄弟二人怆然对视,一眼之间,仿佛时空倒退了二十年,那些被辽东的风雪掩埋的陈旧记忆,都展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二哥。”元南聿颤声喊道。
燕思空看着元南聿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终于,他不必在这张脸上看到那厚重的面具,终于,他不必在这张脸上看到陌生与犹豫。
“二哥。”元南聿又叫了一声,这一声“二哥”道尽了心酸与歉疚,他眼圈一红,大步走了过来。
燕思空也几步上前:“聿儿!”
兄弟二人紧紧相拥,一时悲从中来,几乎落泪。
“二哥,对不起。”元南聿哽咽道,“我竟把你一个人丢在敌营,我竟……我竟忘了你。”
“不怪你,二哥从来不怪你。”燕思空用力抱着元南聿的肩膀,抓握着他的后颈,再开口已是哭腔,“你受了太多苦,你替我,受了太多苦,若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
“没有什么替不替,都是我愿意的,我知道,只有你能给爹报仇。”元南聿痛心地说,“你这二十年又何尝不苦,还好老天有眼,我们还能活着团聚,还能……回家。”
燕思空闭上了眼睛:“对,我们回家了。”
——
封野带来的七万兵马,是他能从京师分出来的最大兵力,毕竟后方仍有陈霂和各路诸侯在眈眈虎视。
尽管卓勒泰的兵力依然倍于他们,但广宁有了狼王,有了封家军,仿佛就坚不可摧了,至少原本已经绝望至极的辽东百姓,终于看到了希望。
进入腊月后,辽东盛寒,广宁卫内外已被皑皑白雪所覆盖,朔风凛冽,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样生痛。
潢水已经完全冻结,而卓勒泰仍在备战,并无要进攻的迹象。
众人分析,卓勒泰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若拖到冬末初春,将是进攻广宁的好时机。
古来征战,多宜在秋后,因秋后粮草充足,气温适中,不宜在夏,夏季粮草青黄不接,且天气太热,最忌在冬与春,冬日酷寒,而春天开战,便无法屯田,无法屯田,来年便没有粮草。
金人多以牛马为食,不事农耕,若卓勒泰是在等冬春交接之时机,那实在是阴险得很,因为他们最希望的就是速战速决,否则这一战拖过了春种,来年广宁的田里将颗粒无收。
卓勒泰要么是有心要拖过春种,要么是在逼着他们主动出兵。
商议了一天,他们也暂时未有决断,只得继续派斥候去探查敌情。
众人散去后,燕思空对元南聿说道:“我回广宁多日,一直想去元家旧宅看看,只是不愿一人前往,你跟二哥一起回去吧。”
元南聿苦笑一声,“那处荒废多年,恐怕看了也是徒增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