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南聿闷不吭声。
陈霂长臂环住了元南聿的腰,将他搂进了怀中,小声说:“睡吧,说也奇怪,与你在一块,我总能安眠。”
元南聿面露诧异。
陈霂真的老实地闭上了眼睛,元南聿能听到耳边传来均匀又平稳的呼吸声,他起初还警觉地睁着眼睛,渐渐地也有了些困意。
这是第几次,俩人相拥而眠了?
从前在楚营那些不算,自他入京以后,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警醒着,实在太累,于是陈霂就这样一点点侵蚀他的防备,进攻他的底线,消磨他的耐心,让他步步败退,他已经使倦身解数,与陈霂周旋了快三个月,可最终先失去耐性的,却是他
陈霂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越来越令他迷惑,俩人之间,究竟该叫做什么?
----
元南聿身强体健,没两天就好了,即便想要装病,陈霂派来的御医可不会帮他隐瞒,他只得洗漱一番,老老实实地进了宫。
意外地是,这次他并没有马上见到陈霂,而是被安排在偏殿等待,原来陈霂下了早朝,召了几名重臣留在宫中议事。
元南聿从早上等到中午,等到了孙末。
孙末亲自带着御膳房的太监给元南聿送午膳。
俩人一照面,孙末就亲热地说:“元将军久等了,皇上还忙着呢,老奴在伺候将军用膳吧。”
“不敢。”元南聿再不懂宫中的规矩,也知道皇帝的御前太监可是连皇后都不能随便指使的,“皇上既然没空,不如我就先回去了。”
“那可不成。”孙末笑道,“皇上是被要事耽搁了,将军且等等吧,要事觉得闷,老奴给将军送些西洋玩意儿来如何?”
“不必了。”元南聿沉着脸坐回了桌子,“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说着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孙末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元南聿。
元南聿吃了几口,被孙末看得浑身发毛:“孙公公,不如一起吃吧。”
“老奴不敢。”孙末摆摆手,“皇上特意派老奴来看看将军,将军好好吃吧。”
元南聿微微偏了偏身,尽量让自己看不到孙末的身影。
但他的耳朵却是关不上的,孙末轻叹一声:“皇上对将军,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前朝的事,将军不知道,老奴本也不该多嘴,只是”
元南聿心想,那你还不闭嘴。
“只是皇上为了护着将军,实在是受了不少委屈,皇上太年轻,人人都想压着皇上,便有人想利用将军为难皇上,皇上都扛着了”孙末越说越是伤感,甚至轻轻抹起了眼泪,“皇上从小就受了那么多苦,老奴实在是心疼皇上啊。”
元南聿尴尬地饭也吃不下去了,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孙末。
孙末把身边的小太监都挥退了,凑到元南聿身边:“将军是个好人,是个磊落仗义的人,皇上对将军投之以桃,将军何不报之以李?”
元南聿隐忍着怒气:“公公并不知道我与陛下的恩怨,两嘴唇一碰,说的倒是轻巧。”
“再有恩怨,那也都过去了,将军不也差点要了陛下的命吗,老奴见着陛下”孙末吸了吸鼻子,“见着陛下在前朝后宫都提心吊胆,郁郁寡欢,只有与将军在一起的时候,能露出真性情。皇上真心待将军,将军若也真心以待,那是皆大欢喜,可若反之对将军,对北境四府,有什么好处呢?”
元南聿瞪着孙末,拳头在身侧紧握:“公公的意思是,我就该卖身求荣吗。”
孙末被元南聿的凶相吓了个哆嗦,他眼神有几分游移:“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是只是仰慕将军,又心疼陛下。”
元南聿冷哼道:“陛下坐拥万里江山,不用别人心疼。”
孙末黯然道:“这万里江山里,心疼陛下的,怕只有老奴一人了。”他默默退了下去。
元南聿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一筷子也吃不下去了。想着孙末那哀怨又伤感的模样,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伪,不知道是陈霂派他来做说客,还是他想向陈霂邀功。
元南聿知道陈霂这个皇帝当的定然不顺心,但也绝不至像孙末说得那般可怜兮兮,他只是不明白,陈霂为何会为了他如此煞费苦心,若只是为了肉y-、u之乐,制服他不费吹灰之力,何必与他周旋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