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份文件不需要傅见微亲自送过来,他可以让助理去拿,可这不重要,甚至文件本身都不重要。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见上一面,而且他知道傅见微也知道这就是个借口,但是,也许现在的他俩就是需要这么个借口。
傅见微斗胆叫了那声薄总,再不敢干别的叛逆行为,只是低着头。
他其实懂薄耘的意思,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出现本能的排斥。可他希望薄耘能像以往那样很强势地打破壁垒,甚至可以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坚定地、用力地抱住他,哪怕他真的排斥了,也不松手,甚至是强迫他去接受。
是病态的思维。他知道。
当年在A国时,他和薄耘提分手,那个时候他就这样幻想过。
——如果无法挽回,就霸道地把他关起来吧。
但他知道薄耘不会这么做,永远都不会。
也许,恰恰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会那么想。如果薄耘是会那么做的人,也许他就不会沉迷于薄耘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
忽然,薄耘的手摸上了他的脸,低声说:“让你好好吃饭,还是又瘦了。”
傅见微抬眼委屈地看着他。
拇指摩挲着光洁的皮肤,渐渐地,手指下滑,轻轻捏住了傅见微的下巴。薄耘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头缓慢地靠近他,吻在他的唇上。
傅见微本能地缩了下,薄耘的嘴唇便立刻离开了。
从傅见微的喉咙里发出了微弱的呜咽声,他忙追过去,贴上薄耘的唇。
但他很快就迟疑起来,意识到自己并不想接吻,甚至有点恶心。不是恶心薄耘,不知道在恶心什么,就是难受。
他只能离开那处温暖,闭着眼睛,死死地抓着薄耘的衣角,额头抵在对方的肩头,急促地、有点困难地呼吸,很痛苦,无处发泄地痛苦着。
这段时间他失去了性|欲。以前的他很正常,这个年纪,无论如何,总会在晨起时有些生理反应,可是这段时间都消失了。
他并不是在这个阶段需要性,但与此相伴而来的是总萦绕在心头的恶心感。
薄耘没猜到那份上去,他只是看出了傅见微的身体确实有些排斥自己。
而他能做的只有轻轻拍着傅见微的背,安抚他:“慢慢来。”
但傅见微不想“慢慢来”,他的手指用力泛白,然后慢慢地松开,然后他抱住薄耘的脖子,很用力地亲吻他。
薄耘怔了下,犹豫了下,没动,让他亲。
没几秒,傅见微就松开了他,转身冲到洗手间里,趴在洗手台上,低着头干呕。
什么都没呕出来。
傅见微不再呕了,但他依旧趴着,依旧垂着头,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像已经死去。过了很久,他有了动作,打开龙头,捧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只用手简单地擦了把水,额前的头发有点被打湿了。
他反复地深呼吸几口气,终于站直了身体,和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薄耘对视。这时间,他竟看不太清薄耘的神色。
半晌,他转过身,靠在洗手台上,垂着眸,低声道:“耘哥,我——唔——”
薄耘猛地抱住他,死死地禁锢着他,像狂风骤雨一般,很热烈地亲吻他。
傅见微心跳很快,却不再如往常那样是出于爱欲,而是想逃,他想逃开,他不想和薄耘接吻。他这会儿并没有干呕的反应,但他的身体对他的脑子发出了声音,在说:你应该干呕,你应该!你还应该推开他!你应该!
因为,他的爸爸杀了我的爸爸。
最终,傅见微在某种程度上战胜了身体里的那道声音,他没有干呕,也没有推开薄耘。但是好像又输得很彻底。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像一个死人,没有爱,也没有恨,木然地靠在薄耘肩头。
“……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薄耘哑声问。
傅见微过了会儿才缓慢地、小幅度地点头。
新办公楼还在装修,如今一见还在最初的办公室,面积有些小,薄总办公室外面正对着许多办公隔间。林助理站在一个小隔间旁,正跟同事讨论问题,余光瞥见薄总办公室门开了,忙转身看去,突的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