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迟第二次接到任赤的电话。
任赤语气正常,没有醉意,没有大舌头,但还是那句:“想找你聊聊。”
陈迟:“哪?”
“k吧。”
昏暗的包厢里,酒精味刺鼻,没有开灯,没有拉窗帘,伸手不见五指。
陈迟推开门,脚没踏进去就收回来,他倚着门框,皱眉看向沙发上那一团。
“任赤。”
他喊了声。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慢慢醒过来。任赤坐起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陈迟,又一下倒回去。
“你来了。你就站那别动,我们就这么说吧。”
陈迟面无表情,也没打算进去。
任赤靠到沙发上,好一会,闷声道:“为什么你不知道?这句话,我现在才懂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不知道?
为什么你不知道任炽那天会去飙车?
为什么你想不到任炽那天是为了帮你赚钱,填补酒吧资金亏损去飙车?
“对不起,误会了你。”
任赤哑声说,刻意停了好一会,想听到陈迟给出的反应,可他一句话也没说。
任赤继续:“叫你来是想说,当初填补酒吧资金亏损的那一百万里面,有你的十万。”
“你是想换成钱,还是想继续做这个酒吧的股东。”
换成钱,说明以后不再往来;继续持股份,说明原谅以后还是兄弟。
任赤话里带着对陈迟的愧疚,还有对死去任炽的愧疚。
他这话问的十分小心,可陈迟答得散淡:“股东。”
任赤动了动眼,干涩道:“那以后常来自家酒吧逛逛。”
陈迟没应下,“还有事吗?”
任赤:“……谢谢。”
陈迟下楼发现,酒吧音乐关了,气氛安静压抑,光影斑驳,每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他出了电梯,所有人抬头朝他看来,有人湿了眼眶,欲言又止。
陈迟在他们开口之前,冷淡道:“别说,听腻了。”
准备离开,却被人勾住肩,那人张嘴一股酒气,“生哥,走什么啊?跟兄弟们喝几杯,别这么冷淡啊”
陈迟嫌弃地推开刘竟,几秒后,走向吧台。
张耀让身边人腾出一张位置,陈迟径直走过去坐下,张耀心底一松,眼红了几分。他递给陈迟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三杯,连着闷下。
陈迟脸色没变,将他给的那杯酒仰头喝光,又倒了两杯。
氛围在他放下第三杯的时候一下松弛。
所有人默契地没再提那件事。
陈迟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打开手机看了看,皱眉。
还没回消息。
张耀递过来根烟,快塞到他嘴里时,他推开,淡淡瞥一眼,说:“戒了。”
他喝了口酒,将手机放到桌子上。
“哎呦,那是不是小嫂子?”
刘竟喝得醉醺醺地,但眼神还挺好使。他眯着眼朝看到的人走去,想要更加确认。
时温站在原地,被刚刚看到的一幕震得动不了脚,直到有个男生向她走来,她认出他。
是在医院喊陈迟“生哥”的人,也是骑摩托车的那个人。
刘竟站到时温面前,嘴一咧露出八颗牙齿笑了,“小嫂子?真是你啊”
时温反应过来,往后退一步,想远离他身上冲鼻的酒气。
“别躲呀,我带你找生哥去。”
他说着,伸手要拉她胳膊,还有半米远,刘竟猝不及防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