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半,宁自笙两点一线周转于家里和辅导机构。
下午的课程被理科占据,宁自笙坐在辅导机构的教室里,老师在讲台上不辞劳苦地教学。
所谓的题海战术让她头晕眼花,题目做了一遍又一遍,在学校里做,回到家做,结果放了暑假还要在辅导班做。
“怎么又是这类题啊……”
邻桌的杜莘嘀咕道,又问宁自笙,“这种我们做的有两百遍了吧?”
宁自笙人规规矩矩坐着,思绪却早飞到天上去,被她的话拉回神,重重地点了两下脑袋。
肯定不止两百遍。
这个辅导班的教学难度相当于学校随堂测试,高难度的在另一个班,一般上午开课,宁自笙和杜莘的父母都给她们报了。
两人都在霖城一中上学,但是不同班。
讲台上老师又讲解完一道大题,终于抽空喝了口水。
太阳不知不觉转悠到西边,穿过玻璃照进教室,窗帘没被拉好,阳光溜进来正巧照到宁自笙,几块碎光在她白净的脸上闪烁。
夏日傍晚的太阳依旧热情,宁自笙有点睁不开眼,左手挡在脸侧遮阳,心想下次不能选这个座位了。
老师布置了一道题,转转腕上的手表,“十分钟做完这道题,正好下课。”
台下稍稍的躁动,很快只有笔和本子之间的摩擦声。
十分钟后,全体暂时性解放。
晚上还有两节课,宁自笙和杜莘都会先回家吃饭再过来上课,两人的家不往一个方向,在辅导机构门口挥手告别。
辅导机构坐落在连方广场,出了大门对面是一栋影城。
宁自笙被影城挂着的大海报吸引,下个星期有部动画电影上映,是她期待了许久的。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允许她来看……
她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有了答案:肯定不会。
宁自笙已经习惯,兀自郁闷了一小下继续往车站走,走几步忽然想到彩笔快用完了,随即折回身子准备去附近的文具店买。
离开连方广场后她拐进另一条街道。这里的路四通八达,像树枝一样岔开,每条街道都开着大大小小的店铺,这片大抵是霖城最热闹的地段。
落日像打翻的水彩盘,天边的云穿上橘红的衣服,风吹过,它们又变幻成不同形状。
宁自笙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没有了梧桐树的遮挡,橘红的光线毫不吝啬洒在她身上,她半边身子被染红,带着微微的温度,心情忽然像风一样轻松飘荡。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前行,丸子头散开一小撮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荡一荡。
不知走了多久一下停住,她刚刚是不是少过了一个红绿灯,提前转弯了?
宁自笙犹疑地皱起眉,左顾右盼起来。
这片街道的样子大同小异,差不多的路宽,道两边都种着梧桐,开着或大或小的店铺,不过店铺名不一样,但她也不知道这些店在哪条街上。
宁自笙观察了一会,仍想不起这是哪。
……还是不能太相信自己的认路能力。
她轻轻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掏出手机打开地图,举着手机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确定导航指的方向。
她按照导航继续走,不知走到了哪,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脚一顿,影子也停下。
宁自笙偏头,朝身侧的巷子看去,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怪叫。
她犹豫了一会,最后抵不过好奇心,缓缓提步。巷子走到一半,岔开一道分支路,可以通往某个小区侧门。
宁自笙手扶着墙,小心翼翼露出一只眼。
街道里,居然是一群人在打架。
她只看一眼就缩回去,但没离开,几秒后又忍不住探出脑袋。
他们看着跟她差不多年纪,都是男生,一拳一脚毫不留情,肉.体碰撞的声音和疼痛的闷哼声,无不显露这场战斗的血热与凶残。
宁自笙现实生活中没见过打架的,有些害怕又有些稀奇。
她观察了一小会,发现打得最狠的是个寸头小哥,耳朵上戴着个闪眼的黑耳钻,社会得很。
他正坐在一个男生身上挥拳,一下又一下,像在打沙包。
被打的男生受不了了,但也没求饶,只是怒喊:“程昂,今天有你什么事?我他妈是要跟许今燃打!”
寸头男反手又是一拳,“你特么说要跟阿燃单挑,结果带来五六个人堵他?”
冯实的脑袋被打偏到一边,疼得直抽气,“那是我知道他也会带人来!你们不是来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表情和语气都贱嗖嗖的,程昂干脆地又给了他一拳,扭头朝街道里面喊:“阿燃,要不你跟这傻逼打一架?不然他老缠着你。”
其他人早因两人的对话停止打架,闻言皆往一个方向看去。
宁自笙顺着他们的目光,才发现街道更里面还站着个男生。男生站在路灯边,横拿手机,看样子像在玩游戏。
他穿着白短袖黑裤子,姿态闲散,跟这边打架的跋扈氛围不入。
宁自笙想到以前看的漫画,最厉害的最后才出场。
然而她等了一会,打架的男生们也等了一会,都不见他抬一下头。
这个距离肯定能听到。
冯实见他不动,想到前几次跟许今燃约架,他面都没露一次,更确定他就是个草包。
心里骂着:现在的女生就他妈只看脸,喜欢的都是什么废物,一个男的连打架都特么不敢。
他越想越气,朝街里面吼:“许今燃你个废物,打架的时候躲别人身后,抢我女人也偷偷摸摸,草你妈,是个男人跟我打一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