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黯然泪流,眼泪啪啪啪地掉在方向盘上。
似是痛太深、太重了,林暖暖不禁闭上眼,仿佛霆便在她眼前,抱着她,温柔地一遍遍吻她。
曾经他与她的同居,那是一段如何美好的时光!
林暖暖一边回忆,一边情不自禁地撅起了嘴,仿佛男人霸道的吻已落下。
可林暖暖痴痴地闭眼噘嘴了许久,却一片空茫。
泪从眼角滑下。
人世间最伤最痛的四个字,无可胜于物是人非!
那颗本以为早该麻木的心,在这一秒,又翻江倒海地痛楚起来。
林暖暖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直到下一秒。
“哐啷”
不能呼吸的林暖暖发现,她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伴随着“咔嚓”的碎裂声。
林暖暖一下骇得小脸惨白,睁开了眼,嘴也不撅了。
满心苦痛一刹那转变成恐惧。
颤抖着把车速一点点放慢,林暖暖恐慌地从车后视镜中看了后面的马路一眼——
一辆近乎破碎的自行车倒在路边,车轮掉了一个,另一个轮子孤零零地被撑在顶上慢慢转动。
她、她撞到人了?!
林暖暖浑身冰凉。
慌乱惊惧一霎如滔天巨浪,整个淹没了林暖暖。
林暖暖骤觉孤苦伶仃,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无助、可怜,却无人愿意施于援手,都想冷冷地看她笑话,把她推进更黑更深的深渊。
于是。
林暖暖然油门一踩,加速逃窜了事故现场。
秦政沉默地看着那辆宾利“嗖”地路过,又“嗖”地离去。
从他世界路过,带走了他的自行车。
默默走出去几米,秦政捡起掉下来的自行车轮,冷酷问:‘03,我该怎么办?’
03:“……您可以在此等到天明。”
夜间风吹动了秦政头顶的白毛:“我当然知道。但问题是手机没电了,明早我也不认路。”
03:“……”
秦政一手提着车轮,另一只手摁住了手机开机键。
开机。
亮光一闪。
重新关机。
甚至来不及把开屏密码输进去。
真的没电了。
或许他之前不该开照明灯。
秦政望了一眼一片黢黑的前路,稍感彷徨。
如果那辆宾利没有出现。
秦政能及时把定位发给司机,让司机赶过来接他——
可惜没如果。
秦政看看前路,又看看后路,决定猜着向前走。
能走到哪算哪,先下山再说。
原地等待不靠谱。
宾利车主记得打急救电话的可能性约等于为零,而除了那位带走他自行车的车主,没人知道他在哪。
行车不规范,受害人两行泪。
作为一名信仰马克思的自然学科优秀学生,秦政不信鬼神,也不怕黑。
所以秦政颇有兴致地一边走一边说,拖着03聊天聊了半个小时。
直到半个小时后。
秦政隐隐觉得,他好像越走越高了。
站在沥青小道的尽头,往前一步便是土石路,秦政闭上了嘴。
这路不对。
‘03,我现在在哪?’
和秦政聊了一路的03开始装死。
‘不对,我记得我上午去的时候,经过的山路都有沥青。’
03继续装死。
‘而且西郊的别墅在山下……我现在好像越走离山顶越近了。’
03装死。
山顶风大,秦政屹立风中,开始思考:
要不,先就地睡一觉?
22:36
魏寅庄手机响了。
他刚刚走出浴室,未干的发垂在后背,透明温热的水珠从颈项淌到胸膛,沿腹肌蜿蜒向下,额前的发也将水珠从他额头落向笔直的鼻梁,划过唇角,滴垂在下颏上。
魏寅庄舔了一下湿漉漉的嘴唇,接通。
是司徒长霆的司机。
听起来很焦急:“林小姐,总裁好像出事了!”
擦拭头发的手一停:“什么意思?”
司机没听见林墨羽的声音,反而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也吓了一跳:“请问您是谁?让林墨羽小姐接一下电话好吗?”
男人声音听起来过于冷硬,缺少人情味,像不容缓和的命令:“说清楚司徒长霆的事。”
司机犹豫了一瞬,答:“今天八点多,总裁打电话,说发定位让我去接他,但话没说完,好像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总裁那边的讯号突然就断了,再打也打不通。现在联系不到总裁,也不知道总裁在哪,我已经报案了。麻烦您能转告给林墨羽小姐……”
下一秒。
通话结束。
被摁断电话的司机愣了一下。
衬衫、长裤、腰带、鞋。
穿好衣服,随手拉了一件外衣,出门。
04听起来稍显惶恐:“你……你要干嘛?”
9楼到1楼。
魏寅庄走出电梯,简短答:‘找人。’
“找司徒长霆?”
‘嗯。’
04一惊:“b市这么大,你去哪找人?我都不知道司徒长霆在哪……”
魏寅庄脚尖一点,像失去重量,在隐秘的黑暗处轻捷跃过数十米,嗤笑:‘你找不到,与我何关?’
04预感不妙:“科学世界,这个世界不存在怪力乱神的东西,你不能用不科学的东西……”
但04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海藻一般的卷曲的长发消失不见。
男人恢复了04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高身,短发,像一柄锋利的、抵在人咽喉的剑,望人时高高在上,有轻而易举掌弄人性命的傲慢。
男人背对着夜间霓虹灯,背对着车水马龙。
似笑非笑:
“那你便压制住我。”
一道白符碎裂在魏寅庄指尖。
于是04看见万千道光点升起,像倒放的断线串珠,重新连到一起,蜿蜒曲折成一条路。
第一个光点在魏寅庄脚底湮灭。
过往路人大惊,怔怔地望着这一条无缘无故出现的光点。
但正当众人指指点点,行车的停车,准备照下这奇异的一幕时,那光点却又都散去了。
像从来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