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都能把自己感动。
多滑稽啊,陈最这么想。
他面前这位伟大的母亲因为追忆往昔而抹泪,他作为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却无动于衷,只是机械地递上纸巾。
“妈妈,对不起,你不要难过。”陈最说,从没有哪一句台词会让他觉得如此拗口,但他是个好演员,所以他会陪王婷仪演到最后。
晚饭实在漫长,吃到最后发腻,陈最觉得有些犯恶心。
终于熬到结束,陈最开车送王婷仪回酒店,王婷仪住在别的城市,所以她也总是说,“我奔波劳碌,不就是为了来看你吗?除了妈妈还有人对你这么好吗?”
陈最今天有点懒得应付她,送到酒店之后就立马拿出了准备好的银行卡。
“妈妈辛苦了,密码是你的生日。”陈最说。
王婷仪捏着那张卡,假惺惺地讲:“你平时也不要太辛苦了,有事要跟妈妈讲。”
陈最点头:“那我走了,不够花再联系我。”
王婷仪皱眉,她讨厌陈最后半句直白的话,于是她说:“陈最,你要记住,没有妈妈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本来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只有妈妈不嫌弃你,只有妈妈会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伤妈妈的心呢?”
陈最握紧方向盘,平静地结束话题:“对不起妈妈,我今天太累了。”
王婷仪终于满意,她把银行卡放进包里,转身走了。
陈最把车开出去,他摇下车窗,让风灌进来。
八点钟,对于城市来说还只是夜晚的开端,马路和沿街店铺都十分热闹且嘈杂。
陈最在路边找到一个停车位,点燃一支烟。
王婷仪很讨厌他抽烟,因为他的父亲。
同样的,王婷仪也很讨厌陈最穿正式的衣服,因为他父亲的工作要求,总是会穿衬衫和西服。
王婷仪讨厌陈最身上任何一点和他的烂人父亲相似的地方。
但又因为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失去音讯,王婷仪只能把她的痛苦转嫁到陈最身上。
她曾经咒骂过,为什么如此不幸,自己的儿子从性别到长相再到那该死的性情,都盖着那个人深沉的影子。
陈最把手伸出窗外弹烟灰,他小时候常会这么想,如果他能够选择自己的出生,他一定赶在王婷仪生下他之前掐死自己。
这支烟抽完,陈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蜜桃味的薄荷糖,倒了几粒在掌心,像是在吃药那样送进嘴巴。
不合时宜的,他想到了那一天姜闻昼的吻。
陈最没遇到过这样纯情的吻,好像只要嘴唇贴在一起,就会觉得甜。
如果姜闻昼和陈最之前遇到的那些人是一样的,陈最不会介意多开启一段风月事。
这种关系最简单,各取所需,短暂相伴。
陈最很少跟床伴接吻,但他在床上是个绅士,如果氛围正好,他不介意让气氛再缱绻一些。
但姜闻昼不一样,陈最从他发红的耳朵尖就能看出他完全是个新手,吻出于本心,没有调情的目的,也没有半点技巧可言。
却久违地让陈最觉得心动。
陈最喜欢和姜闻昼待在一块,一开始是无聊,姜闻昼爱黏糊又总是嘴硬,逗他两句还会炸毛,陈最拿他解闷,觉得跟他待在一起很轻松。
后来渐渐习惯了,姜闻昼每次出现,陈最就会想到小时候邻居家那只爱扑人的小狗,热热闹闹的,见到他就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