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寄青低头轻笑了一声。
周辞白都要别扭死了:“你笑什么。”
顾寄青抬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你知道我们老家有句方言吗?”
周辞白:“嗯?”
顾寄青说:“耙耳朵。”
周辞白微蹙起眉。
顾寄青慢悠悠解释道:“就是妻管严的意思。”
周辞白:“……”
顾寄青似乎心情很好,语气都带着温柔的笑意:“你刚才的样子就特别像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叔叔,他每次就是这么给婶婶解释的,结果解释了还要在门外跪搓衣板,你说是不是特别惨?”
周辞白却说:“才不惨,很幸福。”
“嗯?”
顾寄青像是听到有些意外的回答。
周辞白低声道:“你别看我爷爷那么厉害,小时候我奶奶在的时候,只要他白天多和隔壁王奶奶说了一句话,晚上回来也得跪搓衣板。我那时候觉得我爷爷特别可怜,但后来我奶奶走了,我爷爷才给我说他每次跪搓衣板的时候心里可甜了,因为说明我奶奶在乎他,爱他,他后面想跪都跪不成了,才是真的可怜。”
顾寄青本来只是看到周辞白刚才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爱,忍不住打了个比方,却没想到得到了周辞白这么郑重又真诚的回答。
于是他敛了方才那点玩笑的神色,认真道:“那你爷爷一定很爱你奶奶。”
“嗯。”周辞白没有否认,应完,又说,“我爸也经常跪搓衣板。”
顾寄青:“嗯?”
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等他问,周辞白又说:“我哥也是。”
顾寄青:“。”
“就我爸生日那天,有个女明星给我哥递了名片,他晚上就在周小越的数学书上跪到周小越做完了作业。”
顾寄青:“……”
还真是家学渊源。
不过周辞白突然说这些干嘛?
顾寄青想了想周家的背景,不太知道自己如果知道这些事,会不会得到严加看管。
而周辞白只是看着他,红着耳朵道:“所以我们周家应该是祖传的耙耳朵,我以后肯定也这样。”
怎么还有人争着要当耙耳朵。
听着周辞白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别扭又笨拙地模仿着“耙耳朵”的发音,顾寄青彻底绷不住,低头笑出了声。
是那种春日里暖阳一出,薄冰骤然炸裂,冰雪消融后,桃花瓣轻漾开了浅水般的笑意。
眼角那粒红痣也绽放出初春复苏时的明媚。
周辞白从来没见过顾寄青这样的笑,他一时顿在了原地。
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幼稚又奇怪的话后,周辞白才意识到这个笑是顾寄青对自己的嘲笑。
他立马恼羞成怒地去捂顾寄青的嘴:“我是说的认真的,你不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