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可以走吗?”简迟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捏着那杯酒直直地问。
邵航像是认真思考了这个可能性,玩味一笑,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算了,最后忍一忍。
简迟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几层心理建设,闭上眼,仰头倒尽里面的液体。
冰凉的酒精划过喉咙,几秒后,从内而外地滚烫了起来,像是在他的喉咙里点燃一把火,直直燃到胃里。简迟被呛得咳嗽起来,手里的杯子没有拿稳,滚到了地毯上,眼前的事物都像是模糊了一圈。他没有想到,这杯酒会这么烈。
“你是不是傻?”邵航过来捏起他的下巴,脸色沉得滴墨,“我刚才不是问你有没有喝过酒?你怎么敢一口闷下去,不要命了?”
简迟感觉眼眶有些热,眨了一下,果不其然落下几滴眼泪,“我以前喝过啤酒。”
邵航看上去像气笑了,“你拿啤酒和这个比?”
简迟想要反驳,可还在灼烧的嗓子不允许他说出更多话,紧闭的门忽然传来一阵敲响声,伴随一道不复温和的嗓音,沉声命令:“邵航,开门,不然我会开门进去。”
不等简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门已经从外面被强制性打开,站在门口的季怀斯目光停留在简迟挂着泪水的脸上,再移向旁边有恃无恐的邵航,清俊的眉眼覆上一层薄薄的阴云,掺杂难言的压迫,浓缩为从喉咙里挤出的短短一句话。
“穿上外套,自己出来。”
第28章 疑心
邵航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季怀斯话语中的冷气,嘴角噙着一抹不变的笑,往前走了几步,悠悠拖长尾音:“副会长管得真宽,这里也是你们学生会的地盘吗?”
“有成员看见你带人来了这里,对方看上去并不情愿,我只是过来查看情况。”
季怀斯沉静与他平视,“邵航,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学校不是你的家,不可能容忍你肆意撒野。”
“是吗?我看你倒是很心安理得地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说进就进。”
邵航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撑着门框,满是压迫地逼向季怀斯,“我也警告过你很多次,别管我的闲事。”
一冷一沉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季怀斯全然无视邵航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望向站在里面的简迟,一直紧拧的眉眼缓缓柔下,泄出关心,“简迟,你没事吗?”
简迟的脑袋还在因为那杯酒犯晕,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季怀斯越过邵航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轻轻擦去简迟眼尾的泪,纤长的睫毛半垂,盖住底下意义不明的情绪,说不出是在生气还是想什么其他。
简迟任由季怀斯的举动,杵在原地不敢动,以为即将听到什么责怪或是询问,季怀斯却收起手帕,温声说:“我带你回去。”
“人是我带来的,你想带走就带走?”邵航微沉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你觉得他愿意留在这里吗?”季怀斯扫过邵航阴沉的脸,少有地褪去礼貌,公事公办的话语掺杂着不容抗拒的冷硬,“邵航,你首先要弄清楚一点,在这里,我比你更有权力做这些事情,明白吗?明天早上八点记得来一趟学生会。”
简迟有些不敢去看邵航此刻的脸色,或者说不用看都能感受到聚焦在背后的那道富有压迫感的凝视,像是隔着衣物刺入身体,由脊背开始发麻。走出一段距离,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门被踢坏的声音,简迟下意识想要回头,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按住了后脑。
“他会处理好的,”季怀斯说,“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为什么会和邵航来这里?”
季怀斯的话音不轻不重,随风一样飘过耳边,简迟莫名冒出一点心虚,加之大脑被酒精麻痹,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借口,低声说:“邵航拿走了你给我的那本书。”
“他用这个威胁你吗?”季怀斯顷刻间问道。
“嗯。”
霎时,季怀斯眼底的冰霜像是逢春而化,由固态的形状慢慢融为一池温和的水。他停下脚步,对上简迟的双眼,责怪的话语丝毫不含有相对应的情绪:“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包括那本书。”
其实简迟清楚地明白季怀斯不会责备他,可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越发不想做任何可能让季怀斯伤心的事情。
简迟自诩不是一个富有善心的人,面对季怀斯时,很多并不难说的话都变得有些无法说出口。
最终化为不会出错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