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缕的呼吸仿佛按下了0.5倍速的慢放,简迟僵在原地,耳根控制不住地烫起来,邵航似乎对他的反应绕有兴趣,顿了几秒,呼吸声靠得更近了一些,几乎像是严丝合缝地紧贴,胸膛随落下的话音声声震荡。
“我想这么做,所以就做了,不需要理由,比如现在……”邵航牵起简迟垂在身侧右手,将一枚不知什么时候摘下的黑色胸针放进他手中,包裹住五指慢慢收紧,“你不满意那个礼物,这个呢?”
一枚属于BC的,黑珍珠胸针。
不等简迟反应过来,肩头兀然一沉,邵航的头靠了上来,似乎正在愉悦地欣赏刚才亲手放进简迟手里的胸针,再寻常不过地问了一句:“好看吗?”
耳边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拆开重组,化为听不懂的旋律。胸针坚硬的轮廓压得简迟掌心微疼,上面由一圈闪烁暗光的黑色细钻簇拥着中间那颗鹅卵石大小的黑珍珠,微凉的质感被体温逐渐染得滚烫起来。
简迟想要甩开,被邵航牢牢桎梏住了右手。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砸掉那架模型吗?如果你想让相同的对话再发生一次,可以松手扔掉它。”
邵航早已看透简迟的想法,有恃无恐地将更难的选项留给了他。事实上,简迟的思绪已经缠绕成一团乱麻,最简单的思考都变得艰难无比。
他明白赠予胸针所代表的含义,从前的种种直至如今,邵航的意思并不难猜,只有那唯一一个——偏偏是他最不希望得到的答案。
无法抗拒地摆在了眼前。
剧情早已朝着分崩离析的方向发展,彻底推翻了心底最后一层建设。简迟张了张嘴,声音却没能发出来,良久才问道:“你疯了吗?”
他终于对邵航说出这句在脑海中盘旋不知多久的话,无比的认真。谁料邵航笑了起来,笑声低沉悦耳,犹如钢琴的低音键,耳廓泛起一阵麻意。
“怎么,跟我还委屈你了?”
简迟压下回以脏话的冲动,转身挣脱开邵航的怀抱,“抱歉,让你失望了,你要砸就砸,反正这不是我的东西。”
邵航说:“二选一,收下,或者我现在吻下来。”
“你……”
简迟的声音和脑海里的那根弦一同断开,他永远低估了邵航,永远想不到他可以无赖到什么程度,前半辈子没有碰上的倒霉可能都积攒着迎接现在。
收拢掌心,直到感受胸针边缘刺入肉里的疼,简迟也没有松手。
“出去后我会把它扔掉。”
“你想扔哪到里都可以,”邵航弯起唇角,笑意中不见丝毫怒意或是阴郁,“每一枚胸针里都装有定位芯片,我会告诉学校弄丢了胸针,你觉得他们愿不愿意帮我找到,顺带抓到罪魁祸首?”
掌中蔓延出一阵无法抵抗的沉重,枷锁般紧紧地,牢牢地缠绕在简迟身上。
直到下楼走出很长一段路,简迟才猛然发觉仍然握着那枚发烫的胸针。校园路边设有许多公共垃圾桶,他走向最近的一个,迟迟没有动作。如果邵航真的那样做,这种行为便成为了另一种引火烧身的方式。
赌,还是不赌。
“简迟?”
简迟心一紧,抬头对上不远处的白书昀,收起胸针的动作慢了几拍。白书昀的脚步微微一顿,不知看清了还是没有看清,挂着温柔无害的微笑朝他走近,“你怎么会从BC的宿舍里出来?”
看似询问的语调含着并不明显的锋利,裹挟在友善的笑容里直直刺向简迟。简迟已经提起不精力应付他,敷衍地说:“你可能看错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白书昀笑容不变,嗓音软和,字句清晰:“你是在说我的眼睛瞎了吗?”
简迟滞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白书昀大概是不想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地方继续伪装了,迎上他的视线,平和询问:“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就不能叫住你了吗?”白书昀抱着胳膊,漂亮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与阴冷,“你以为阿航会看上你这副穷酸样吗?他只在乎新鲜感,就算遇到路边的阿猫阿狗也会过去逗上一阵,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腻了你。你还是赶紧找好下家,别死缠烂打闹得太难看,像你这样不自量力的特招生太多了,但愿你不会成为其中一员,毕竟一开始我对你还是有一些好感,听明白了就赶紧识趣一点。”
仿佛得到他的好感就是某种至高无上的施舍一样。
简迟看着白书昀因为拔高音量而微微扭曲的精致五官,心想男配何苦为难男配,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白书昀空白了几秒,似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时简迟已经绕过他走出一段距离。向来众星捧月的白小少爷也许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回过头气得不顾形象地骂道:“你这个贫民,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