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知道邵航还没有落魄到靠给人租衣服的地步,但季怀斯没有对简迟的解释发表任何怀疑。他抬起手臂作势要给简迟整理领带,侧身靠得很近,手上动作却慢慢停了下来,眼神直直地盯着简迟锁骨那片皮肤,鲜明的视线让简迟忍不住朝后靠了一点。
“怎么了?”
季怀斯的手指松开领带,碰上简迟脖子下毫无防备的白皙肌肤,“我送你的玉坠,今天怎么没有戴?”
简迟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感觉玉和西装不太搭,出门前摘了下来,”简迟故作轻松地小心回答,“而且扣上扣子什么都看不见。”
“是吗?”季怀斯浅浅笑了一下,“看不见没有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你时刻都戴在身上。”
简迟的声音小了下去:“我回去就戴上。”
“好。”
该怎么样才能从沈抒庭那里拿回玉佩?简迟剩下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甚至想到半夜潜入BC宿舍的可能性,但最后觉得那样做倒霉的可能是他,才被打消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路都在想沈抒庭,下车后简迟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也是沈抒庭。他从季怀斯后面的车中下来,双排扣深色西装衬得肩身线条流畅挺拔,胸前一如既往点缀一枚皇冠样式的链条胸针,显得绅士且别出心裁。
沈抒庭的目光在扫过两人后停留在简迟身上,迈步走来。简迟感觉自己的手被季怀斯牵得更紧了一些,听见沈抒庭冷冽的嗓音:“我去找你的路上遇到一些麻烦,来晚了。”
‘一些麻烦’让简迟微微一怔,首先想到的是有谁这么想不开给沈抒庭惹麻烦,而后便感觉手掌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季怀斯温声回应:“那太不巧了。后面有车进来,我和简迟先进去了。”
简迟便被拉着走了,门前的侍者在确认邀请函后对他们恭敬表达欢迎,季怀斯微微颔首,自然且熟练,旁边的简迟总感觉沾了季怀斯的光,暗暗想等会无论怎么样都要好好表现,身边突然挡住一道人影,转头看去,竟然还是沈抒庭。
“你干什么?”
沈抒庭说:“走路。”
简迟:“……”
挑不出毛病,他的确不能不阻碍沈抒庭走路,可是旁人全都成双成对地出入,只有他们这里是并排行走的三人,而且还是三个男人,这样的搭配不引人注目都难。
季怀斯同样发觉简迟身边多出的沈抒庭,眼底的笑意不浓,“你没有带女伴吗?”
“我只把邀请函给了一个人,”沈抒庭的视线瞥来,“他接受了别人,我一个人来。”
简迟清晰看见季怀斯的眉心稍微一蹙,连忙岔开了话题:“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闻川,他人在哪里?”
“他昨晚就离开学校了,”季怀斯的起伏略微冲淡,偏头对简迟解释,“他是今天的主角,当然要好好准备,今天的宾客里有不少与傅家长期合作的对象,傅先生不会允许他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听上去就连季怀斯这个外人也知道傅振豪格外注重面子,简迟点头表示明白,沈抒庭冷不丁开口:“闻川没有告诉你吗?”
好像闻川本该告诉简迟一样。
简迟每次听见沈抒庭的声音心就多跳一下,尤其是当着季怀斯的面,不好显得过分紧张又或是疏远,“我只知道他会来,今天这么忙,他哪来时间提前告诉我?”
不知道信了还是没有信,沈抒庭没再出声,季怀斯看向他,“从前很少听你说这么多话,看来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分人。”沈抒庭的回答简单有力。
夹在中间的简迟感觉空气中夹杂一股涌动的暗流,外人看来觉得是三个互相认识的后辈笑谈聊天,简迟却感觉他们两人在说些他根本听不懂的哑谜。目光在偌大奢华的宴会布置中没有目的地乱扫,猛地在一处停顿。
白希羽竟然也在这里。
下一秒,白希羽身边的男人闯进简迟视线,黑色西装,身量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利落的黑色短发,下面是一张冷厉深邃的面孔。看见白音年的一瞬间,简迟对今晚即将发生的一切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音年的感应力比他躲开的速度更快,直勾勾投来的目光像是锁定目标的猎人,视线交汇,简迟下意识偏开头,听到季怀斯关心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避开的简迟没有注意到正顺着他刚才视线远远看过去的沈抒庭神色冷沉,身后忽然插入一道熟悉散漫的嗓音:“真热闹,我是不是来晚了?”
比起旁人的西装革履,邵航的穿衣风格称得上随性,没有戴领带,衬衫领口开了三颗扣子,可以隐约窥见下面胸肌的轮廓线条,头发更像是临出门前随便抓了一把。尽管处处都显得凌乱不羁,但邵航那张俊朗满是痞气的脸是他无论怎样嚣张都不会有人怪罪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