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嘴角抽了一下,望向外面沙发上的邵航,他正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朝简迟咧嘴笑,带着股蔫坏的得意劲,尾巴快要翘天上去,看得简迟很想过去给他揪下来。
“他都怎么夸我?”
“小邵说你看起来冷漠,但其实很热心肠,考试前帮他补习科目,还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安慰他,而且你们还当了一段时间的室友,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这回事?”
听上去全都是事实,无从辩驳。简迟心累又无奈,好久才憋出一句:“爸,你不要被他给骗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邵?”简成超对简迟背地里说同学‘坏话’的行为表示不赞同,把简迟拉近了一点,压低嗓音,“来的时候小邵还带了不少东西,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我推脱不掉,他态度又真诚,现在退回去不好看,还白伤人家一片心意,你说是不是?”
简迟这下明白过来了,看向厨房地上堆着的几箱补品和包装精致的酒,又看了看简成超心虚的笑容,“……我怎么不觉得你是推脱不掉?”
“这个酒可不便宜,我平时都舍不得买,”简成超满脸写着不舍,“我是知道你们关系好才会答应,怎么能这样一幅看叛徒的表情看我?”
简成超的立场就和墙头草一样不坚定,简迟早就知道。
于是邵航不明不白地在家里住了下来。多出一个人,家里每天热闹得就像过年,尤其是这个多了的人是邵航,效果堪比一群人在家里开派对。闻川带菁菁过来吃饭的时候就碰见了俨然一副男主人模样的邵航,一顿晚饭过后,闻川也开始隔三岔五地过来了。
简成超乐见其成,觉得两个人都是简迟的好朋友,就该多多联络感情。简迟有苦难言,每天晚上还要防范邵航时不时贴过来的身体,虽然天气冷了,有个天然暖炉是一件格外舒适的事情,但简迟还是抵制住了诱惑,顶着邵航看渣男的幽怨眼神,坚决划下三八线。
虽然有时候,这条‘线’的作用微乎其微。
邵航知道他下午会去医院看望季怀斯,于是从中午开始制造各式各样的阻碍,简迟门前的耽搁就是因为邵航藏起了他的手机,磨磨蹭蹭了好一阵简迟才得以出门。
走之前,他顺手接过邵航递来的外套,当时他看也没看,邵航也一个字没有说,要不是季怀斯突然问起,简迟还没有反应过来穿错了外套。
弄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虚得像是被季怀斯抓住了在外面乱搞的证据,支支吾吾。
季怀斯看见简迟的表情就猜到了大概,收回视线,唇边笑意淡淡,“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我没有生气。”
简迟更感到心虚了。
“其实是我拿错了邵航的外套,因为一些原因,他现在住在我家里,”简迟解释道,不自觉带上些埋怨,“我本来能够准时出门,要不是他捣乱,也不会迟到还拿错外套。”
季怀斯坐回床边,看向紧张的简迟,眸色比刚才深了一些,“你讨厌他吗?”
讨厌?简迟怔了一下,“算不上……”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该归为哪类,他每天都避免不了和邵航吵吵闹闹,有时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邵航都能把他气得不想说话,到了这个时候,邵航又会反过来低声下气地逗他,简迟都不知道该继续生气好,还是给面子地原谅,太容易地揭过好像会让邵航得寸进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感觉不是‘讨厌’,微妙得悬浮于喜欢和讨厌之间。简迟想,如果邵航走了,他可能会觉得家里太安静也说不定。人都是变来变去,简迟也不例外地捉摸不透自己的心。
简迟的思忖让季怀斯垂下了然的双眼,忽地开口,温和平煦:“你还记得我醒来那晚时说过的话吗?当时你说要是我再不醒来,就再也不告诉我那天车上来不及说的答案。我没有错过这一次机会,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简迟微微收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正想开口,目光凝在季怀斯身后的窗户上,季怀斯顺着他一起看了过去。
下雪了。
“才过六点。”
天彻底暗了,白茫茫的雪在黑夜中纷扬,先是稀疏的降落几片,而后彻底模糊了玻璃外的视野,恍惚间点亮整片夜空。季怀斯感觉到衣袖被轻扯了一下,回过头,简迟看着他低声问:“你可以做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
“我想听你拉小提琴。”
季怀斯划过一瞬滞停,唇向上弯起,“现在吗?”
简迟以为他是在问自己,忐忑地试探:“现在不可以吗?那就算了,等你身体好了以后……”
“可以,”季怀斯打断了他,“我什么时候说不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