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我看到他站在窗前,穿着件军装衬衫,灰绿色大衣随意地披在肩上,一手拿着文件,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根香烟,飘渺上升的烟雾中,他就像笼罩在一层轻纱之后,微凝的眉头显示他正专注思考。
窗外灰沉沉的天色就和凋零的梧桐树像一副清冷背景画,而他则被镌刻在这画面中,宁静而悠远。
一阵风吹过,窗外梧桐树摇晃着落叶。
“看够了吗?”他侧头看我。
我啊了一声,连忙道歉,就要出门。
“回来。”
我止住脚步,怔怔地转头看他。
“你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手上的文件?”
我瞪大了眼睛,说:“我看不懂俄文的!我是在看您!”
话一脱口,我又意识到不对,算了,这总比要看他手上的文件要强,那可是会被抓起来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走到办公桌后,放下了文件,坐下身后将香烟摁熄在五角型的玻璃烟灰缸里。
“您,您是很好看的。”我实话实说,但不知为何要低头。
他嘴角微扬,眼里又开始意味不明起来,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那样看我。”
我哑然啊,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再说,这人是不知道他自己长得好看吗?思索之后,我决定说些好话讨他欢心。
“您的眼睛很迷人,将军,仿佛荡漾着贝加尔湖的碧波,让人忍不住欣赏。”
“是吗?”
他十指交叉,撑起下颌,微仰头凝神地看我,银金色的头发向后散落,映照在窗外照进来的清冷阳光下。突然,阳光拨开浓厚的云层,变得温暖起来,暖黄色毫无偏倚地落在他的侧脸上,精致的右耳透着微光,红润透明可见血丝,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是吗是吗是吗?
当然是啊……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紧紧握紧了拳头,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一丝仇恨,变成了个仰望他,祈求他怜悯的小老鼠。
见我局促不安地模样,他朝后一躺,军大衣落了下来,衬衫下的肩膀线条若隐若现,我又是喉咙一紧。
你可真是没救了莱茵……
“出去吧。”
“好的,将军。”我落荒而逃。
接下来整整一天,我擦了五遍的地,擦到地砖反光如镜,都没看到他下来。想起早上自己的蠢样,心里就懊恼不已,心想只能等到下周再去探探口风了。
晚上悻悻而归,我满心的沮丧。
艾伦宽慰我说,不能心急,调查米夏这件事得慢慢来。
“可别被那些克格勃盯上。”
我点头,承认他说的对,克格勃我是知道的,那是一群无处不在的人,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但他们只要愿意,眼睛就一定会盯到你的身上。
礼拜一,我开始惶惶不安,一想到米夏可能在那里受苦,我就心中着急,恨不得马上跑到卡尔斯霍斯特去,但我又知道不在规定时间去那里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艾伦建议我出门散散心,或者找一份工作。他说现在像我这样没有工作只靠收租的简直就和布尔乔亚没有区别,被他这句话吓到的我赶忙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