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中秋我一定选一个适合咱俩的约会项目。”
“这个挺好的。”谢航说完笑了一会儿,低声说,“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次约会的主题是帮我找回丢失童年。”
话说得很平静,季思年还是略表心疼地拍了拍他。
他不知道谢航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但想想也知道应该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有些来自童年的恐惧是永远也抹不掉、一辈子如影随形的。他小时候梦见过厨房落地碗柜下面哗啦啦在流血,白天跑去看发现碗柜里面的地上有一把不知道猴年马月掉进去的刀,在黑漆漆的角落里生了锈,看着很像斑驳鲜血。
就这么小一件破事,从那以后直到今天他都不敢趴下去看厨房柜子下的地面,偶尔掉了东西滚进去就得扯着嗓子喊年霞来。
这还仅仅是一些无针对性的、只是来源于一个噩梦的惧怕,他无法想象谢航所面对的真实发生且直接作用在他身上的恐惧有多挥之不去。
小店里没有人,低缓音乐听得人昏昏欲睡,对面是一家制作香薰的店,时不时飘进来几缕香味,简直是助眠神器。
老板坐回了之前的位置,离他俩的工具台十分遥远。
银珠子被谢航拿着,季思年坐在旁边,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柜台方向,顺着瞅了几眼。
老板戴上之前放在旁边的眼镜,拿着一把尖嘴钳,慢慢镊着一对珍珠耳环。
季思年心念如电,联想到了很多马赛克,脱口而出:“你不会还打算让我去打个耳洞吧?”
“嗯?”谢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的话中之意,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没有,你都在想什么啊。”
怎么还变成我在想什么了?
他忽然凑近了一些,盯着谢航的耳垂,有些吃惊:“你这儿……是不是真的有个耳洞啊?”
“是。”谢航举着小锤子,侧了侧头,“小时候自己扎的。”
季思年心中一跳。
“闹着玩,跟谢舟一起扎的。”谢航说,“后来好长时间没管,自己长上了。”
精细的模具扣在小银珠上,木锤轻轻敲上去,一点点把模具里的字母印刻上去。
季思年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航倒是对此不在意,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想的话,回头再给我打一次。”
“不必了。”季思年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变态形象一发不可收拾,“我没你这么大的执念要往别人身上搞点印儿。”
也不知道这话戳中了谢航的哪一点小心思,他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道:“那回头我自己去打。”
季思年闭上了嘴。
倒印需要掌握巧劲,谢航把模具拿开时,镂空小银珠不光没有瘪,还完美印上了深浅刚好的两个字母。
编绳是按照谢航那颗转运珠的同款来做,金黑红三种颜色编到一起。
老板给他们拿了好几种样例的示范图,季思年照着图一步步编还是感觉手跟不上脑子。
“为什么这里多出来一个结?”他脑门都开始冒汗,凑到谢航面前。
谢航编的绳和示范图里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漂亮平整一些。
他伸出手,从季思年手里的绳上顺着上一步抽回去,又从一个看不见的刁钻角度穿出来,再往下一拽,结就消失了。
季思年全程没有看他怎么操作,只感觉三只手叠在一起很暖和。
这种无意中的触碰比走在路上牵手还让人心跳加速,他终于领悟了手作小店约会的真谛。
原来这个编绳子不是真的让他们编绳子,而是让他们手把手增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