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韫抬起脸颊,看见季成晏将手伸了过来,言语骤得顿住,他早就没有未经人事的懵懂了,这时并没有人将目光看向他,他以为,季成晏会……
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左脸,而后缓慢的挪开了,季成晏道,“这里,有根头发。”
“……”宁韫脸颊浮起了薄红,将眼睛低垂到了地面,像是不敢再去注视眼前英俊的男子。
季成晏如实的回答道,“虽然也想吻学长,但是为免被别人看见,我会尽量忍耐,若是被这些学生发现,学长会换一份工作吧?”
“……”
季成晏知道他脸皮薄,就算这时不会有人将目光看向他们,可但凡有丝毫的可能性,他都不会让宁韫为难。
“况且,我想名正言顺。”
“……”宁韫自知自己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他家世普通,甚至连寻常人都不如,连这副身体也脏污得不忍直视,如今更是拖着病怏怏的残躯,许多常人能做的事情他都无法做,就算同他在一起,恐怕也无法像寻常情侣那般愉悦。
他翕张着淡色的唇瓣,“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只知道你在我眼里,从始至终都很好。”
“……”
“之前不想你有太多心理负担,其实我的父母也知道我的取向,他们要我做到的是负责,而且很想让我将另一半带回家给他们看。”
“……”
他还能,再相信一次吗?
他早就沉沦于梦魇里,下意识会对别人的示好产生胆怯。
不想耽误季成晏,他清楚自己不该继续心无旁骛的享受对方的好意,他抿唇道,“我能,考虑几天吗?”
“当然可以。”
书店原本是有两班倒的制度,下午三点左右该过来一个女孩,只是女孩今天过生日,就让宁韫帮忙代班了,季成晏待到了夜里,直到书店打烊后,将宁韫送到了家楼下。
柯弋像是一个偷窥者,他偷偷的躲藏在墙壁边看着。
他以前是断然不可能料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卑微的时候,东躲西藏,生怕被人发现。
待季成晏准备离开,宁韫忽然唤住了季成晏。
随后他看着两个人上了楼,屋里亮起了灯。
柯弋的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还好,还好季成晏不到两分钟就下来了,只是手里握着一件针织品,这是宁韫闲来时织的围巾,成品做好后就送给了季成晏,病情反复无常,他也怕自己等不到冬天。
待季成晏离开后,柯弋仍旧停留了许久。
男人正在窗边收着晾晒干的衣服,明亮的灯光下,将洁白无瑕的脸颊印衬得格外好看,他看得痴了,脚步伫立在原地,舍不得离开。
只是站在窗边的男人,忽得佝偻着脊背,神情痛苦的蹙起眉头,握着防盗栏杆的手指变得泛紫。
柯弋意识到了不对劲,几乎拔腿就往男人的家里跑去。
也许是县城的治安挺好,清晨出门时下了些雨,家里一整天没开窗难免有点闷味,宁韫便将房门和窗户都敞开,正好透气,他原本想着将衣服收拾好了再将门合上。
柯弋急急忙忙的冲进门,看见宁韫几乎弓在了地板上,将手掌覆在了心口处,苍白的脸颊浮起细密的汗珠。
“我送你去医院!!!”柯弋慌起来,也是顾不得自己是否会被发现了,他将身下的男人抱在怀里,时隔好几年,他又再次真实的拥抱了男人。
宁韫微睁着眼,纤长的眼睫簌簌颤动,仿佛在疼痛里逐渐意识恍惚,他低唤道,“成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