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叫出那个曾经属于他弟弟的名字,可气流已经到了嘴边,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没有了说出这个字的能力。
他没有去帮他的弟弟,他看着那个名字被人抢走,所以他也不配再那么叫骆枳。
骆枳依然在笑,那笑意不达眼底。骆枳开口对他说了什么,口型和那天靠在办公室门上的骆枳重叠。
“哥。”那天出门前,骆枳最后一次这么叫他,“再见。”
骆枳常打的那款游戏的BGM在他耳边响起来,音效真实得仿佛身临其境。
他看见骆枳像是游戏里的那个角色,灵巧地捏着领带夹转身翻过船舷。
骆钧扑上去,抓住冰冷的夜雾。
风衣的衣摆在他眼前坠下去,一瞬间就被冰海吞没,没有涟漪。
第34章 糟了
骆钧后来一个人下了船。
天快亮的时候, 明禄让人带骆承修出来透气,还看见码头的雾里徘徊着一个人影。
骆承修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更好些。
像他这种利益至上又寡恩的人,明禄见过不少。
无非是什么都不如那些生意上的事重要, 又天然就轻视他人身心受的折磨。
小伤小病犯不上矫情, 人来人去也不值得在意, 没什么事真严重到了那个地步,非得要痛苦绝望死去活来。
直到现在, 骆承修甚至根本都不了解,他口中那个“已经准备好好对他”的儿子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骆承修甚至依然以为骆枳只是生了点病,身体不舒服。
他依然以为, 骆枳只不过是在邮轮上和骆钧起了争执, 又因为恰好邮轮发生意外, 和护着他的简怀逸一起被骆钧推下了倾斜的船舷。
骆承修把这当成是一场长子作为肇事者的意外。
明家又不是不讲道理, 于是也只不过是把骆承修带进了船舱里的会客室,请骆家主坐下喝茶,又找了个人给他念骆枳这些年来的伤情鉴定和病历。
会客室很古怪, 四壁极狭,墙上没有窗,顶又高得像是望不到头。不论怎么抬头看, 都只能看见空洞的漆黑。
骆承修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面前那杯沏好的上等雨前茶, 一言不发地听完了这些东西。
他匿在仿佛不带温度的阴影里,沉默良久才低声开口:“我知道了,是我的过失。”
原来那位明先生要的是这个, 怪不得骆家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骆承修用力攥了攥手掌, 他谨慎地措着辞,语气带有明显的生涩僵硬:“是我没有履行自己的责任, 这些年对他……”
“你大概弄错了,骆先生。”明禄抬手打断,“背下来了吗?”
骆承修错愕愣住:“……什么?”
“背得怎么样。”明禄慈眉善目,背对着门外投进来的半片灯光,抽走了他手里的那份伤情鉴定。
明禄的语调很和气,甚至像是对着某个只有十几岁、正为课业头痛的学生,正在进行最普通的一次抽查:“背下来了多少?”
骆承修的脑中短暂空白了一瞬。
他对危机向来敏感,这一刻没来由地生出浓浓不安:“他,他耳朵不好……”
“为什么不好?”明禄问。
骆承修起伏的胸口忽然滞住。
“为什么不好。”明禄大概是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次,“骆家主,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