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航像是完全没看出她的异样,忽然拿出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给她讲解清楚了淮生娱乐的艺人约和各类合同。
淮生娱乐在骆枳手下,合同一直是最宽松的。
不光是对艺人,对他们这些人也一样。骆枳不喜欢所谓的卖身契,也不喜欢高昂违约金,要是有人找到了更好的去处,几乎是放任着来去自由。
——圈子里其他公司大都不这么干,这样做会不会出问题?其实不尽然。
这样做最大的问题,就是骆枳自己几乎挣不到什么钱。埋头干了两年,公司的势头越来越好,总经理连要买船票还是买剧本都只能二选一。
不过骆枳也不太在意这个,他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能睡办公室也能住小旅馆,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地铁跑酷》。
“你要是在那时候来公司,现在就算要走,我们也拿你没什么办法。”
方航讲解到这里,停了一会儿,又说:“你要是那时候来,能赶上氛围最好的时候。”
“公司的艺人没有太火的,但都很努力,给他们请了很多老师。只要这几年吃点苦把工夫磨出来了,不用怕只能吃青春饭。”
“骆总自己被黑过,当时公司状况太差,完全没办法。后来有了钱,给艺人的宣发公关都请了最好的。不是那种掐挑做流量的好,就是特别专业,不会让艺人受委屈。”
“资源是排不进顶流,但跟我们长期建立合作的有好些家。只要是我们推荐的艺人,他们闭眼要。”
方航的语气很平淡,他靠着墙,毫不意外地看着骆橙从那种逃避的呆滞状态里慢慢回神,近乎哀求地对他吃力摇头。
他就知道,还是这些对骆橙的打击更大。
这些原本都是骆枳给骆橙准备的。
对这种人来说,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些更后悔?
原本可能会属于她的,那么好那么顺利的一切,都被她自作聪明又自鸣得意地亲手给毁了。
骆枳根本就不喜欢开公司。
有次他们开庆功宴,所有人都喝醉了,骆枳给他们讲自己环游世界的理想,从二十岁一直安排到了八十岁。
能把淮生娱乐做成这样,只不过是因为骆枳自己做艺人走的那条路太苦了,就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再受委屈。
那天的庆功宴开在KTV包厢,骆枳被他们起哄得没办法,坐在角落的话筒前唱了很多歌。
后来骆枳坐回阴影里,抱着吉他跟他们聊这些的时候,他们还不明就里地起着哄,让骆枳不如复出。
公司的状况早已经今非昔比,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要送小骆总星光璀璨,说一定会有数不清的人喜欢骆枳,告白信和礼物说不定能淹了公司前台。
骆枳也被灌了不少酒,在那些格外离谱的畅想里也跟着笑,又忽然像是忽然醒过来,轻轻打了个寒颤。
骆枳抱着吉他,慢慢拨了两下弦。
“不了吧。”骆枳的眼睛很清醒,“不了。”
“唱不准。”
骆枳敲了敲左边的耳朵,挺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听不清楚了。”
……
“骆总本来想送你个剧本。”方航说。
骆橙向墙角蜷得更死,她抬起手去用力捂耳朵,却挡不住方航的声音。
又不是被人打得几乎失聪,即使多年以后,也会因为身体状况或是情绪的影响复发。
只是捂着耳朵,怎么能挡得住呢?
“班子都快搭好了,骆总自己忙了好些天,没用公司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