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要是杀了人……你要怎么办。”
沉寂了两三秒钟,云子安忽然迫切地想要汲取温暖,他太想要听一听戎骁的声音了,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抖着手指拨给了他,而后疲惫至极地靠着洗手台等待接听。
只要听一听戎骁的声音,哪怕前面是荆天棘地,他也能继续走下去……
“喂。”听见熟悉的低沉声音,云子安就仿佛看见戎骁站在自己面前,“爰爰……”
他喉咙深处不住颤抖,说出口的字句就仿佛是被砂纸打磨过,充满了铁锈的腥味,“你不是问我三年前……为什么选择进圈么?”
“戎骁……”云子安抿紧了自己的嘴唇,紧闭着的殷红眼角滑落下了眼泪,颤抖着哽咽,“你还记得我妈妈么……”
“蓉姨……”戎骁的脑海深处骤然出现了女人的面容,呼吸瞬间抑止住,“爰爰,你是因为……”
在他所剩无几的记忆当中,蓉姨在云子安三岁的时候就因为别墅失火去世了,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才六岁而已。
可是这和云子安进娱乐圈有什么关系……
云子安的脑髓就仿佛是被搅动一样刺痛,眼底深处不断闪现足以吞噬半边天幕的熊熊烈火,呛人的浓烟直至今时今刻仍然烧灼着他的肺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耳畔,让未亡人的生魂不得片刻安宁。
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平板到不带一点语调,就仿佛是个只会宣读的机器——
“我妈妈她……”
“……是被谋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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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出口,就仿佛是将一把烧红了的刀刃插进了附骨之疽,鲜血淋漓撕扯间却有一种恨不得就此剜掉地畅快,整整三年,云子安不知道被这个模糊不清的真相折磨了多少个日夜,又不知道在多少次伫立在那片早已被夷为平地化为乌有的废墟上,徒劳凝望着什么。
“我妈妈她是……”云子安已经哭到不能自抑,甚至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所有的软弱与痛苦都在此刻暴露无遗,“她是被谋杀的……”
母亲死时,他仅仅只有三岁甚至都没有死亡的概念,只是七八岁刚刚懂事的时候在下人以及长辈的口中依稀了解到一点事实,他从此以后都没有妈妈了,不论他在别墅门口苦苦等候多久,他的妈妈都不可能再出现。
再之后……别墅里有了另一个女主人,以及一个比自己整整大了六岁的儿子。
“哥……”这一点就仿佛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脏上,让云子安自始至终都深深自责无法释怀,这也成为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心结,“我已经记不清妈妈的容貌……可我怕如果连我都忘了妈妈……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她了……”
“别墅的废墟上重新盖了新的别墅,别墅里又有了新的女主人,新的儿子……”
“我妈妈她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眼底深处浮现出沾染着猩红的扭曲恨意,牙关甚至险些咬碎,每一次呼吸都颤抖地仿佛要戛然而止,“唯一的线索就是……别墅失火后清点母亲的遗物……”
“卧室的妆奁里……少了一把银质的拆信刀。”
云子安的声音已经沙哑到几乎说不出来话,乱七八糟的黑影在眼前胡乱晃动,冲天的火光仿佛怪兽吐露腥舌,熊熊烈火燃烧发出的爆裂声里,年仅三岁的他被下人匆匆带出别墅,却依稀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呼喊——
“He is……”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二年的时间,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手指颤抖着按压太阳穴,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含着鲜血,“我听见妈妈喊了一声‘He is’……”
“那个凶手……是男人……”
突然,角落里的隔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没料到电话全程都被他人听去,云子安猝不及防地转头,倒映着人影的瞳孔惊恐一颤——
第九十二章 老子来带他回家(修)
轰隆一声巨雷,就仿佛是天神骤然发怒,苍穹仿佛被撕裂开来,雨水疯狂倾泻而下,整个天地都被狂风骤雨笼罩起来,迎面而来打来的雨线就仿佛是一道道鞭子疯狂抽打,偌大空旷的快速路上,竟然还有车胆敢在这样的暴雨中飞驰,尾灯只一闪就不见踪影。
驾驶位上戎骁冷硬的面孔蒙着层阴翳的冷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全神贯注看着眼前的瓢泼雨幕,在他的操控之下,布加迪威龙展现出了自己最优越的跑车性能。
云子安的哀泣声尚且回荡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就仿佛是滋滋烙印在心脏血肉上,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都险些灼化,无法内化的愤怒以及不可名状的痛苦在体内横冲直撞,全靠多年训练出来的冷静本能才让他勉强维持住理智。
布加迪威龙在足以颠倒天地的狂风骤雨中逆浪行舟,对架势技术的考验可谓是严峻,戎骁的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懈怠,然而就在他向后视镜投去一瞥的时候,动作忽然凝滞住——
不知道为什么,与生俱来的警惕性都在此刻被调动,让他本能地意识到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