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着的力道被烈火消耗殆尽,云子安从荆棘形成的茧蛹当中挣脱而出,就如同奔赴新生一样飞扑出去,攥住了那只久候已久的厚实手掌,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呐喊着,“戎骁——!”
下一秒钟,他如鸟归林般投向了熟悉的怀抱。
“爰爰……”
洁白的病房当中,云子安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微弱呼吸让氧气面罩蒙上一层淡淡白雾,仅仅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足够吃力,旁边仪器上行将崩断的生命线终于有了一丝稳定的征兆。
“安心睡吧。”戎骁用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捧着他的手掌,俯下身来,在遍布着针头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再也没有委屈给你受了。”
云子安这一昏迷就是断断续续将近半年的时间,甚至连对时间的感受能力都有所下降,只是依稀感觉空气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放射性辐射真不是闹着玩的,这半年来数不清的损伤细胞在他的体内复制增生,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异变成癌症,微乎其微的身体修复能力全部都用在了体内那场艰苦卓绝的战役上,以至于大脑一直都深陷在沉睡当中。
不过倒是可以听到一点外界的声音。
听的最多的就是戎骁在床边的低语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交代了一下。
傅梁骏原本是带着雄心壮志出海的,数以万吨的钍原料不亚于扛着核弹出门,意图将钍运用到医疗行业,奢侈品领域,以及航海航空,只要轮渡一到阿姆斯特丹,这些剧毒矿物就会无声无息消失在这片繁华的深水港湾。
“他们的行径之所以难以察觉,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用现代交流方式进行信息传递,完全无法从中截断,赫伯特音乐团实际上就是个信息中转站,每到一个国家和地区,就会通过舞台演出来给特定的人员传递消息以及任务,顺便扩展下线。”
“生产,运输,洗钱,周转……罪恶之手从上蔓延之下,整个犯罪集团实行的是羊圈式的管理机制,你父亲云翔宇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就如同吃草产奶的绵羊一样,被牧羊犬们监管着,终身都不得自由。”
“检察官与警方搜查了整栋别墅,最终在墙壁内一道暗格内发现了一个保险箱,其中保存着的是一个连接着蓄电电池的老式按键手机。”
“手机的屏幕照片是你母亲怀孕时与他的合照,草稿箱里有一条没有发出去的编辑短信,收件人是你的名字,在开车出去之前,云翔宇拿着这个手机想要给你发送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儿子,我们谈谈吧。’”
“也许,在那一刻,他心中也曾存在过对你们母子的悔意,未曾彻底泯灭的良知也曾指引着他想要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