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驰画轩这次的小聚选在了京陵城东的“德瑞居”,“德瑞居”是全京陵首屈一指的大饭庄,一层的散座就已经装饰得金碧辉煌了,更别说二楼三楼的大雅间,间间风格迥异,极尽奢华之能。除了达官显贵,寻常人等根本消费不起。
明约当先走到三楼顶头的一间雅座,厢房门上挂着一幅硕大的双面珠绣荷叶图,绣工精美,出类拔萃,中间金丝掐银线绣着两个字“荷醉”。
明约一挑帘子,里面喧嚣的人声热浪,一下子就倾泻出来,顾少白告诉明约在楼下散座等,自己拎着包袱卷走进了屋内。
原先的吃饭用的大圆桌已撤了下去,换成了两米长一米宽的金丝楠木大书案,里面已有七位华服少年,年龄都相去不远,有的正在作画,有的正谈笑风生。
这七人,衣饰打扮无一不精致华贵,一看就都是世家公子的模样。前世见过了慕清沣的穿扮,如今再看这些人,与之相比,不过耳耳。至今都记得,那一晚,慕清沣一身黑丝暗纹锦服,袖口领口镶绣大红云雷纹,一双眸子冷硬如锋,狠厉似隼,只一眼,就把自己活生生钉死在耻辱柱上。
“少白,你来了”,一个圆脸少年一看到他,扔了手中画笔,迎了过来。正是西驰画轩里和自己私交最好的小侯爷莫冉,字行云。莫冉之父是世袭的定北侯,其祖父曾助本朝高祖平定天下,所以定北侯虽然现今只是个吃朝廷供养没有实职的侯爷,却颇受皇帝礼遇和恩待。而作为老侯爷唯一的儿子莫冉更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于是相熟之人私下里都以小侯爷相称。
不过好在,这个纨绔不是真的纨绔,虽然有点不学无术,喜欢混吃等死,却并没有一般世家子弟趾高气扬仗势凌人的毛病,这也正是顾少白与其私交甚笃的原因,和他在一起,舒服、自在。至于其他人嘛,前世的顾少白一向是连余光都不愿一瞟的。
顾少白看了看其余六人,有三个认得,分别是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之子,以及大理寺卿郭朝义的幼子郭深,其余三个则是生面孔。
顾少白与六人见了礼,向莫冉道,“这三位兄台脸生得很,行云,你给介绍介绍吧……”
经了莫冉介绍,顾少白的心思活泛起来,那个面白枯瘦的少年是户部尚书王简的三子王邺关,他想起被设计的那晚,正是王简与郭朝义给慕清沣作证,证明慕清沣生辰饮宴上酒醉,从而坐实了顾家为谋私利以色相诱的罪名。
顾少白取出包袱卷里的三幅画,展开画轴,铺在桌上,“各位兄台,少白三幅涂鸦之作,劳烦各位雅正。”
顾少白名冠京城,无人不知哪个不晓,这些个半瓶子醋哪敢指摘,光看看都觉得自惭行秽。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纵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顾少白也不自谦,和颜悦色道,“既如此,少白无状了,哪位兄台如不嫌弃画工低劣,少白愿双手奉上。”
众人一楞,随即兴高采烈地争抢起来,“我的,我要这幅……”
“这副远山图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