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身穿太监服色的人,看服制,品级还不低。
那人抬眼一看,被撞的人眉目英气俊朗,头戴紫金流苏宝毓冠,深紫蟒袍,身前补服图案绣着五爪正龙,两肩则绣五爪行龙,他立刻明白闯了大祸,“扑通”一声趴伏在地,不停地叩首道,“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沂亲王恕罪……”
慕清沣皱了皱眉,看他面生,“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人不敢抬头,颤声回禀道,“奴才是花房总领太监,德顺。”
慕清沣冷哼一声,“太后大寿,你这么急赤忙火的做什么去?幸亏是本王,如果冲撞了某位贵人或使臣,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德顺一迭声地点头称是,听着慕清沣不像要砍他脑袋,这才慢慢地跪直了身子,仍低着头道,“回禀王爷,方才礼部司库传话过来,贺烈国使臣进贡了一盆奇花,要奴才立即前去移回花房,奴才着急赶路,眼瞎目盲,这才不小心冲撞了王爷。”
慕清沣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德顺这才低眉敛气地顺着小道跑远了。
慕清沣疲累地按了按额角,才迈了一步,便感觉足底踩了什么东西,硌脚得很。他移开脚,借着灯光一看,是一枚络子样的东西,应该是方才慌里慌张的德顺落下的。
他俯身拾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和那日在庙会上顾少白被他强逼所买下的九宫梅花络一模一样,连配线的颜色都一般无二,只是这络子上缀了一枚青玉。
他审视片刻揣进了怀里,并未多想,想着一会儿宴后,随便托个太监送还给他罢了。
等慕清沣回了“眉寿殿”,宴席正接近尾声,太后不胜酒力早已回了寝宫休息。皇帝看他回来,将他唤至近前,嘱咐了他与王似道一同安排布置余下两天的大寿庆典,这才在王喜公公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离开。
慕清沣知道这其实是礼部的活儿,皇上如此安排,也只是表面而已。看朝臣使臣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起身准备回府,临走前儿,想起络子的事儿,正左右看看唤哪个人过来合适。
这时,王似道走了过来,拱手道,“王爷,这要回去了么?”
慕清沣点点头,“王大人这几日辛苦了!”
王似道保养得白净的长条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阴毒之色,如果走在大街上,不认识的人会误以为他是哪座书院的教书先生。慕清沣却清楚得很,此人是典型的笑面狼,他表面上忠君爱国,背地里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手段毒辣,可谓罄竹难书!
“王爷说得哪里话来,老夫忝居相位,协理三部,为帝分忧是份内之责,何谈辛苦!”
王似道边说边招了亲随打着灯笼照路,与慕清沣一同往宫外走,二人边闲扯边悠然而行,竟也看似相当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