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振聋发聩,德顺脑中空白一片,心知慕清沣此举是真要发掘数年前的真相,可是,即便是他,当年也实在是只知皮毛,雅黔早已逃出宫去,踪迹全无,就算他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那丁点末节,也于事无补。
慕清沣看他脸上忽而青忽而白,神色犹豫不绝,他吩咐一旁的周平,守住门廊窗下,不得任何人靠近。
厅门阖拢,偌大的花厅,只余二人置身一片安静馥郁的花海。慕清沣虽不钟爱花草,但也由得府内花匠将花厅布置得灿烂生辉,实在闲来无事,也会来此偶坐。心情好或不好,都会挑一盆花修剪,等修完离开,这盆花也就离寿终正寝不远矣!
此时的他,便正在做此事。
为了给德顺充分的思考时间,慕清沣便拿了剪子,去修剪一盆开得正好的红缨杜鹃。一色水红的碗大的花,开得灿若烟霞,眩人眼目。
剪刀轻微的“咔嚓”声伴随着屋角铜漏的流水,点点滴滴更显刺耳,落于德顺耳中不啻于巨型铡刀被放下后砍掉头颅的巨响,他缩了缩脖子,觉得后脖梗呼呼地直冒凉气。
横了横心,他终于以头触地。
“王爷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小人与雅黔的确是同乡,但感情甚好,雅黔本已请准贵妃娘娘要与奴才结成‘对食’,却没料到娘娘猝死,此事未成。所以,奴才所说,也并非是故意隐瞒。”
慕清沣放下剪刀,拍去手上沾的并不多的泥土,左右端详半晌,颇为满意自己的成果。地下堆满了大朵红花,一盆烈如朝霞的杜鹃,只剩了零星未开的花骨朵,点缀绿叶之中,真是绿肥红瘦!
他不紧不慢地踱了两步,看着德顺微微伛偻颤抖的肩膀,“雅黔逃出宫时,可有对你说了什么”
德顺抬头,讶异地仰望着他。
慕清沣勾了勾嘴角,“你想问本王缘何知道雅黔未死,是逃出宫去了,是吗?”
德顺点了点头,立觉不够恭敬,赶紧补充道,“回王爷,正是。”
“因为,本王在宫外见到了她!”
德顺彻底呆住了。
慕清沣继续道,“德顺,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关于李贵妃,本王所掌握的比你多的多,你若实话实说,本王可保雅黔性命无虞,你若不说,本王也不强逼,但本王既能找到雅黔,别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