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池悠悠地望着他,“师兄,你喜欢顾少白,是么?”
季翦尘愣了一下,将空酒坛子用力扔到院子里,哈哈一笑,“小方,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多情种子?我季翦尘万花丛中过,何时片叶曾沾身?”
方清池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不是就好……他那人看似柔弱心软,实则就是竿竹子……”
季翦尘睨了他一眼,眼底闪过细碎流光,调笑道,“怎样压都折不了……”
“不”,方清池摇头,“竹焚而不改其节……”
那一片细碎流光,忽地就寂灭了,全散入夜空,再也找不到了。
季翦尘单膝支起,双手环着膝盖,冷冽的风在鳞次栉比的屋顶穿行而过,他感觉全身像破了千百个洞一般,风从其中吹过,凉得透心蚀骨。
户部侍郎崔同知在二人抬的小轿里,还在思考着,上午在衙门办公时,顶头上司尚书王简邀请他去府上用晚膳。
如果说请他下个馆子,倒还说得过去,官场之中你来我往本属正常。可让他去家里用饭,那可就有点不正常了。
因为,官场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婚丧嫁娶,官员之间极少在私宅往来,因为这会让皇帝以为私相授受,有朋党之嫌。
他总结了一下,应该是两种可能:一是赏识他,想把他当做自己的接班人,二是看上他的人品想招为女婿?
他不由得乐出声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飞来的横福啊!
崔同知做了一会儿生官发财梦,却又咂摸出另一种滋味来:王尚书才五十,离致仕还远着呢;自己三十多岁了,正妻刚亡,王家虽有未出阁之女,但好歹是尚书之女,怎会给自己续弦。
想到此处,不禁出了一头白毛汗,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毛汗还没消,轿子就停了。他走出轿子,面前站着两个陌生面孔,并非自家轿夫。
其中一个冷面大汉,僵硬地一伸手,“请!”
我的妈呀,崔同知顿感大事不妙,白毛汗变成汗珠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