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恪身体不好,酒水更是少沾。
但今晚已经破了太多例,也不在乎这一个。
他仰头喝了一口,摸着腰间的宝蓝色锦囊,淡淡想,就这么一晚,他不想再做齐王,只想做姬恪。
酒劲不大,不足以醉人,却足以让人放下防备。
苏婉之兴奋的抱着酒坛,听姬恪说着那已有些陈旧泛黄的记忆,她所接触不到的记忆,比如习字不认真,被母妃责罚,姬恪为了偷懒握两支笔上下铺陈两张纸同时书写,结果事败被惩罚整整加重三倍,又比如他和教习的大儒争辩,引得太傅前来,老头子狠狠训了姬恪一顿,末了让他把他的理解整理好,连夜批阅,第二日当堂夸奖姬恪……都是些琐碎而沉闷的事情,可苏婉之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能透过这些零碎的记忆窥到当日少年的依稀影子,无比鲜活。
她喜欢他,从很多年前就喜欢。
不止是容貌,她喜欢他温柔沉稳的性格,她喜欢的他的笑容,她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她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她喜欢他不动神色的体贴,她喜欢他偶尔的沉默和寂寞,她喜欢他的一切一切……
最后抱着坛子,苏婉之不知不觉沉沉睡去,唇角犹带甜蜜笑容。
姬恪咽下最后一口酒,不由莞尔。
人群已渐渐散去,好些男子前来搭讪,询问是否需要送苏婉之回去,姬恪婉拒,抄抱起苏婉之回到张大嫂的屋中。
苏婉之不轻,但抱在怀里,却也没那么重。
只可惜,这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雨神会后,天气越发晴朗。
留了两锭银子,两人便带足了干粮和水,拄竹子顺着张大哥说的路走了下去。
一路上苏婉之缠着姬恪聊天,天南地北把自己知道的都聊了个遍,姬恪倒也好脾气的陪她聊着。姬恪的知识本就渊博,有些东西苏婉之都不是很清楚,姬恪却能轻松的脱口而出,天南海北无论是什么都说的妙趣横生,听得苏婉之恨不得取只笔现场记下来。
路上累了,姬恪坐下喝了一口水,笑:“你不觉得我无趣就好。”他的脸色虽白,精神却很好
苏婉之也跟着坐下,拼命摇头:“怎么会无趣!你说的比我哥说的都好呢!”
“谨与?”姬恪顿了一下,“你还真是不像他的妹妹。”
“诶?哪里不像?”
苏婉之狐疑道,“等等,他不会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吧!喂喂,那些都是假的啊,不可信的啊……他自己才过分,从小到大都欺负我,小时候经常往我的房间放虫子啊之类的东西,还特别喜欢捏我的脸捏到我哭,实在是太讨厌了啊……”
苏婉之喋喋不休的说着,突然听到一声很轻却很愉悦的笑声。
正在握拳皱眉的她愣愣抬起头,却恰恰看见姬恪的笑颜。
逆着耀眼的阳光,姬恪微微扬起的嘴角,荡在薄薄的曦光里,美好的不可思议。
就这么,苏婉之呆呆的看傻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姬恪笑的这么简单明媚,好像不需要什么理由,就是单纯的想要笑而已,和往日总是恰到好处却也疏离的笑容并不一样。
那好像云端一样遥远的距离也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心跳骤然加速,快的无法抑制。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