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放无言以对。
第二天一早,信云深和高放早早地起床,让小二备下干粮和水,二人准备即刻启程。
高放要找到君书影,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先去楚飞扬最後出没的地方找找看,便是江南首富梅家的庄园。信云深听了之後,脸上又现出些纠结神色。高放知道他一定又在苦恼自己和他大师兄的关系,只是信云深不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他。
这家夥几乎是下意识地排斥所有跟他有关联的人,从楚飞扬到不知何故与他搭讪的慕容骁。
楚飞扬就不说了,这个慕容骁,高放也觉得有蹊跷,自然是要早早地远离他才好。
没想到在马厩外面,信云深却被人叫住。
“信少侠,别来无恙。”来人不是高放意料中会来找麻烦的慕容骁,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五官柔和,气质淡然,高放从未见过这个人。
信云深也是一怔,问道:“请问阁下是?”
“在下情花山庄庄主,陆情。”陆情依旧嘴角含笑地自报家门。
信云深嘴唇一动,一个“乞”字差点脱口而出。高放心头一紧,却见他双唇嚅嚅著,终究又把那个字给吞了回去,高放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信云深没有当面拂了陆情的面子,却对这个以乞讨为生的情花山庄没有丝毫好感。何况看眼前之人的打扮,一身上好衣饰,穿得比大师兄还好。大师兄有钱却从来不会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这个情花山庄已经落魄到四处打秋风为生,居然还要维持这种表面的风光。就算当年对付慕容骁他家出了力,付出了惨重代价又怎麽样,拿此事当筹码,自以为全天下都欠了他的,还指望江湖各门派供养他们一辈子不成。
信云深心里鄙视,面上自然也懒得装模作样,只是虚一拱手:“原来是陆庄主。陆庄主在清风派时未得相见,今日巧遇实是幸会。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与陆庄主久谈。告辞。”
高放看他明明是一副少年模样,偏要故作老成,这一番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从嘴里说出来真是──十分地可爱。
信云深拉著两匹马走到高放身前,咳了一声道:“你在此等著,我去看看干粮备好没。记得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我,也不要搭理奇怪的人。”
高放忍住嘴角的笑意,接过缰绳,十分给面子地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陆情被人这样敷衍,竟也浑不在意,面上依旧是那抹柔和笑意,站在高放身边看著信云深走远。
信云深离开了,陆情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了高放一眼,微微笑著道:“这位公子面生得紧,也是清风剑派的门人麽?”
高放知道情花山庄的来历,听他这样说,心底也不免有些轻视。
他们去清风剑派惟一的目的就是讨要钱物了吧,这是有多经常上门,才连人家门人眼生眼熟都这麽了解。
高放只是虚虚应了,并不多解释。
陆情却似乎完全不在乎高放的冷淡,继续与他交谈。
他这麽彬彬有礼,高放虽然无意与他深交,却也不好驳人面子,只是一边与陆情虚与委蛇,一边却著急信云深去得太久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人从客栈中走出。高放心头一松,待看清来人时,却又十分失望。
来人并不是信云深,却是昨夜初识的那个慕容骁。
慕容骁看到高放,又看到他身边的陆情,显然也有几分意外。
他走了过来,微挑著眉头看了陆情一眼。
只这一眼,陆情却完全没了刚才的谈笑自若,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面色显出微微的苍白。他咬住嘴唇内侧,不再言语。
高放没空在意陆情的神情,慕容骁也未向陆情说什麽,只是笑著向高放道:“我以为你和信公子早该上路了。”
“是一早就要走的,只是信公子去拿干粮,不知道被什麽事绊住了,耽搁久了些。”高放回道。
慕容骁似笑非笑地看了陆情一眼,话锋一转:“高公子和陆庄主很熟麽?站在马厩边就长谈起来。”
陆情脸色似乎又白了一些,刚才那番谈笑风声的淡定自若也丝毫不见,他向高放拱了拱手,勉强一笑道:“在下不知道公子还有要事在身,竟然耽搁了公子这麽长时间,实在是罪过。就此别过了,告辞。”
他说著就要低头离开,慕容骁却伸手挡在他身前,似笑非笑地道:“慢著,陆庄主,你是不是还有些话没有说清楚。”
陆情低著头不说话,掩藏在袖下的双手却有些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