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英明。堂兄,多谢你刚才出手拉了钱小八一把,他现在没事了,你可以放手了。”
“是吗?原来堂弟也认识这位钱大掌柜?”
“当然,他是为我做事的人,我和他十年前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堂弟性情向来清冷内敛,居然也会结识这样一个活泼有趣的孩子,为兄着实没想到。”
“……人都是多面性的,有时候连自己也想不到,外人想不到也很正常。”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比如我现在猜这家酒楼的幕后东家其实是堂弟你,我这个做兄长的开始就没想到。原来堂弟不仅武艺超群识见过人,做起生意来也很有一套,这几年想必银子赚了不少吧?”
“堂兄谬赞了,凤语不过闲来无事小打小闹玩玩儿罢了,上不得台面,让堂兄见笑了。”
林公子——实名为凌瀚,当朝太子,正待继续嘲讽凌凤语,反应迟钝的某人终于回过了神,见凌瀚还拉着自己的胳膊就觉得别扭,连忙用力把手抽了回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还被凌凤语抱在怀里,心口狂跳下赶紧转身从他怀里出来,既欢喜又忐忑道:“你,你怎么来了?”
凌瀚见他将自己挣开,只顾与凌凤语说话,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脸色霎时就沉了下来。
凌凤语对钱小八这么快就脱离自己的怀抱也有些不满,要知道他想这一刻已经想了很久了,但对比目光阴沉脸色铁青的凌瀚而言,他的待遇显然要优厚得多,心里又觉得舒畅起来,不由悠然道:“怎么,你不希望看到我来?”
钱小八忙道:“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只是你一向都那么忙,我原以为要过很久才能见到你,没想到……”
他天性中有狡黠无赖的一面,但对上凌凤语就全剩下单纯天真的一面,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让凌凤语听得极为受用,心中不由柔软下来,连唇边都在不自觉间泛出一抹愉悦的温柔浅笑。
钱小八霎时看直了眼,觉得胸口很有些呼吸不畅。
凌凤语的淡淡微笑和钱小八看着他的痴痴目光落在凌瀚眼中,既感惊诧又觉刺眼,不由抢先一步冷冷道:“堂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看你还是先把眼前的烂摊子收拾一下会比较好。”
什么,堂,堂弟?这么说,这个看起来派头十足的林公子是凤语的堂兄?那么,他其实应该是姓凌,而不是他想当然的双木林了?而且,既然是凤语的堂兄,那他应该也是什么世子王爷之类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天哪!他刚刚还拐着弯骂他不是东西来着!完了,他的脑袋是不是会在脖子上坐不稳了?
钱小八瞠目结舌惊恐异常,张大的嘴巴足够塞进去一整只鸭蛋。
这个震惊无比的呆傻模样在不明就里的凌凤语看来自然极其不爽,大有趋炎附势得陇望蜀的小人之态,暗道若是钱小八知道了凌瀚乃是堂堂太子、国之储君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有可能获得太子青睐攀上更高的枝头,那他还不得欢喜若狂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本来他会中意钱小八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凌瀚也对钱小八表示出了一定兴趣,那更是匪夷所思了。
于是,凌世子刚才还春风融融的心境再次蒙上阴霾,第一次对“危机感”这个词汇有了比较直观具体的认识。
不过凌凤语这会儿显然不便与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势利小人”钱小八算帐,因为天香居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有些女性食客已经被店里充斥的血腥味道和唐有贤接连不止的惨叫给吓昏了。男人们虽然胆子大些,但唐有贤是本地县太爷家的大公子,天香居的人居然敢一刀斩了他双手,这不是要造反了么?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为免惹祸上身,满楼的人都顾不得理会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了,都争先恐后往门口跑去。
唐有贤也算是个心性硬狠的人,挺过最初的剧痛后,惨白着脸对旁边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衙役咆哮道:“都死了吗?还不赶紧把门封了给老子抓人!天香居的反贼要是跑了一个老子要你们自己拿命来抵!他,他,他,还有他,统统给老子绑回去大刑伺候!”一边喝骂,一边抬起鲜血淋漓的断肢对着杜风、钱小八、凌凤语和凌瀚一通乱点。
衙役们被吼得齐齐一个激灵,马上就回了魂,然后展开行动,或去挤开蜂拥而至的人群去关门,或从腰间抽出刀片子将一窝“反贼”包围起来。
凌凤语不屑地冷哼一声,朝杜风略抬下颌,杜风精神一振,力拔山兮气盖世,大刀一挥扫千军,“喀嚓嚓”一阵响,那七八名衙役手中的刀片子顿时断作两截掉落于地。
众衙役被杜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震住,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了。
钱小八忍不住翘起大拇指赞道:“杜大哥你真了不起,真厉害!”
凌凤语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不爽,暗道,小子,总有一天也让你开开眼界,知道本世子的厉害!
唐有贤双目赤红状若疯狗,嘶声叫道:“小兔崽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然后低头就朝钱小八狠狠撞去。
钱小八此时有了防备,当下就要闪身躲到一边,但凌凤语已经快他一步移到他身前挡住,同时右手平平无奇朝前推出。
只听好似摔瓜一般“嘭”的一声响,唐有贤庞大的身躯如同麻布袋一样飞了出去,再“哗啦”一声将一张八仙桌砸得粉碎。
天香居里一片死寂,众目睽睽之下,唐有贤脑浆迸裂血流披面,瘫在一片狼藉中浑身抽搐了一阵,然后白眼一翻就此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