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吉道:“我老了,没什麽可帮助你的,只能告诉你一些老人的经验。草原上的雄鹰,是永远无法被驯服的。要想与他们在一起,只有自己也变成一只鹰,与它一同!翔在天空。”他定定地看著言子星,皱褶地老脸上带著温和地笑意,深蓝色的眼中闪烁著智慧的光芒。“阿星啊,你明白吗?”
言子星深深地看著眼前的老人,他站起身,以草原上最郑重地礼节,右手捂著胸口,弯下腰道:“我明白。乌吉,谢谢你。”
言子星与拓跋真带著小小的海莲娜,与族人的马队一起离开了乌里木。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走出这里,这才发现在东边两座雪山的夹口,有一处狭小隐蔽的出口。这里只容一人一马可以通行,是天然的防守要塞。
他们离开时曾对天神发下誓言,绝对不会对盆地外的人泄露这里的秘密。
乌里木盆地是一处世外桃源,虽然日子清苦,却平静安乐。多少年之後,拓跋真回忆起来,仍然深深地觉得,那段时光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拓跋真骑著墨风,将言子星留在马车里照顾海莲娜。
他许久没有看见这没有雪山遮蔽的大草原,眼前芳草碧连天,一望无际,不由心神俱醉,突然一声长嚎,纵马奔驰起来。
言子星在马车里听见他欢快地叫声,透过车窗默默地注视著他。
毫无疑问,拓跋真是属於大草原的。他骨子里的根不会拔除,正如他的记忆总有一天会恢复,他的野心总有一天会重燃。
马队向东方行走了十来天,途中遇到一些零散的商队,也有少数西厥人。幸运地是其中并没有人认识拓跋真。
这一日他们正在驻扎休息,遇到了一股西厥人马,身穿盔甲,是西厥正军的标志,大概有一百来人,从远处奔驰而来。
为首那人与领队的默咄说了几句话,便带著人离开了。正巧此时拓跋真从前方探路回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为首那人瞥了拓跋真一眼,似乎愣一下,等奔远之後,还回头看了两眼。
拓跋真见这队彪悍的人马驰过,马匹轰轰作响,草皮震动,气势非凡,心里怔愣了一下。
他有些恍惚,心神不属,脑子里乱糟糟的。
商队的人都在忙碌地搭建帐篷,整理休息。拓跋真仍然骑在马背上,呆呆地凝视远方。
言子星抱著孩子出来,看见他回来,便唤道:“阿真,你来带海莲娜,我要去搭帐篷……阿真?”
拓跋真模糊地应了一声,仍然在发呆。
言子星见他望著刚才那队西厥人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安。他皱皱眉,没有再说话,将海莲娜交给一个族人,自己转身去搭帐篷了。
过了片刻,海莲娜哇地哭了起来,唤回了拓跋真的神智。她离不开拓跋真,仿佛‘母亲’的味道与众不同,对他甚是依恋。
拓跋真下马将墨风拴好,从族人手里接过海莲娜,抱著她默默地回到帐篷。
言子星去准备饭食了。拓跋真一个人抱著女儿坐在榻上,摸著女儿的小脸发呆。
刚才看见那队西厥正军远远奔跑在草原上,他好像想起了什麽,脑子里都是凌乱的画面。
这些记忆的片段让他沈默,神情也十分复杂。
“阿真,吃饭了。”
言子星将烤好的羊肉端进来,拓跋真抬头看了他一眼,抱著女儿过去,与他坐下吃饭。
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海莲娜在拓跋真怀里好奇地睁著大眼,呜呜呀呀地哼哼。
言子星揉了她的小脸一把,笑道:“我们的小海莲娜是不是也想吃羊肉啊?爹爹给你尝尝。”说著夹起一片薄薄地羊肉,送到女儿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