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溪的心急剧地一跳,勉勉强强笑道:「蓝公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放不下?我都忘记了,难道你就不能忘记么?」
蓝吹寒慢慢站起身来,看了他许久,一言不发。
方棠溪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是因为意外受伤才会忘记前事的,他的意思可不是让蓝吹寒也「意外」失忆。
凌采言出身书香世家,又拜神医为师,没有机会练武,而蓝吹寒却是一门之主,武功高绝,只盼蓝吹寒不要一怒之下打伤凌采言才好。
「在下今夜唐突,还请诸位见谅。」蓝吹寒沉声一笑,那笑声萧索至极,却是抱拳行了一礼。
方棠溪看到他又恢复镇定,不由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你今夜喝多了,明天必定能忘了此事。回去饮些热茶醒醒酒就好。」顿了一顿,又忍不住道,「不要忘了。」
「嗯。」他这次并没有拒绝方棠溪的好意,神情却似变得无比地温和,告辞以后便醉醺醺地摇晃着离去了。
采言看着蓝吹寒出去,满脸鄙夷之色:「这种人狼心狗肺,你救了他,他还不知感激,还把你气得头发都白了,就应该气气他!」
方棠溪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救他是尽我的能力,但我所求却不是他能给的。要是硬逼着他给,这不是强买强卖么?何况,我也不希望他因为同情就被我绑在一起,还是宁愿他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这才是原来的方棠溪真正想给他的吧。」
「原来的方棠溪?」采言不由面色古怪:「方大哥,你说话好奇怪。」
「喔……我是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已经不会为情所困,也不会为他每天痛不欲生……」
「你以前也没为他每天痛不欲生过。」
「……」方棠溪郁闷地看着他,「好吧,偶尔有时想过要死要活。」他只是臆测一下,没失忆之前的行径,却不想这凌采言如此聪明,只得东拉西扯地扯到别处去。好在凌采言年纪甚小,很快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从每天的消遣说到那把可拆卸的轮椅的做法,一直说到了半夜,采言困得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采言抱到床上。少年的眉目疏朗,才正是长开的时候,日后也不知要让多少少女心折。
他吹熄了油灯,正要给采言盖上被子,一道影子倏然而来,伸手便点了采言的穴道。
方棠溪吃了一惊,才刚抬头想看清楚这个人是谁,就被点中了哑穴,随即身上几处穴道都被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