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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来这房子,还是他喝多那次。他死皮赖脸在夏藤那儿硬凑了一晚上,第二天回来洗了躺澡。完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非得找她,看她脸色受她气,睡哪儿不是睡。
现在还是没想通。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不想承认而已。
就这一路,想她的次数太多,祁正摇摇脑袋。想个屁,她现在跟那个姓许的在一块,指不定乐成什么样了,他还在这儿犯贱。
不想了,改成在心里骂她两句,招蜂引蝶,没心没肺。
舒坦多了。
祁正掏出钥匙,门一打开,他愣了一下,里面灯亮着。
祁檀坐在桌前吃面条,手里握着遥控器给电视换台。他们家的电视早就没交过钱了,换来换去都是那几个频道,屏幕还老闪,啥都能放成鬼片。
祁檀听见门响,回头看,也愣住了。
“你……回来了?”
他本来想问“你咋回来了”,话到嘴边,吞掉一个字。
祁正没料到他在,不过转念一想,祁檀不回这儿还能去哪。他“嗯”了一声。
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祁正把他一把从楼梯上推下去,祁檀的腿瘸了两个月才能正常走路,那期间不少工人咂舌,“你儿子真不是个东西。”
他跟着骂。
时间一过,再碰面竟是新年了。这会儿,倒也没人提起了。
他们之间总是如此,一边鲜血淋漓,一边得过且过。
祁檀站起身,两手在裤腿上擦了下,说:“吃了没?我再给你捞一碗?”
祁正挺饱。
但他又“嗯”了一声。
祁檀做的面条,实在算不上好吃。
祁正凑合咽着,不搭话,祁檀也不说,一顿饭,二人各吃自己的,安安静静,只有汤汁的声音。
说尴尬不尴尬,但又着实诡异得很。他们很少相处时是静态的。
吃完面条,祁檀把碗筷收拾掉了,走之前,他犹豫一下,问:“晚上住不住?”
祁正没回答,走进了曾经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在那个年代,孩子辈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是一件奢侈的事。
他也曾叫人羡慕过。
吃过面条,浑身热乎了,他侧卧在床上,身上没盖被子,眼睛打量四方。
房子没大变,离开时什么样,回来仍是什么样。
还有一张床,空荡荡地立在另一边。祁正看了一会儿,背过身去。
手机里是一条苏池发来的消息。
“元旦后回去上课,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再怎么不愿意,学给我上完。”
估计是生气了,电话都不愿意打一通。
间隔几分钟,又发来一条。
“保护她没有错,但要先有能力。靠打打杀杀,你撑得到几时?”
祁正视线在“能力”上停了很久,才缓缓打出四个字:
知道了,姨。
第二天,夏藤带着俩人回了趟西梁。
每逢各种节日,商店就会在门口摆出一摞又一摞礼品盒水果篮,什么酒了八宝粥了核桃露了,还有各式各样平日里压根没人买的补品,通通摆出来,给登门拜访的客人买来相送。
回西梁是临时决定的,既然来昭县了,不看望一下老人家似乎说不过去。许潮生这人不能空手,在商店瞎买一通,他家逢年过节都是等着被拜访的那个,没这方面的经验,瞧着哪个都想买。晃悠一圈,拎着五六个礼盒,花了一千多。
丁遥和他都对此很是稀奇,一人一半。
大早就迎来出手阔绰的顾客,老板笑得嘴都合不上。
夏藤拦不住,干脆不拦了,临走时,路过曾经那个水果市场,她往里看了一眼,没作声。
元旦佳节,她不知道他和谁过。他家在这边,可是没见他回过几次,也不见他的父亲。
看昨天饭店里那个情况,估计又是醉生梦死的三天。
踏雪而去,停在大红铁门前。
夏藤从外边旋开锁扣,打开门,冲里面喊了声“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