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这一问回答地倒利落,却是生生将尽欢帝吓了一跳:“逝水竟然知道羊谷要反?”
居然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已经知晓,那皇儿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太多了。
虽然自己在赐给皇儿‘倾觞’之时,便已经有些明白,皇儿这些年并非仅仅寡居深宫一无所知,一无所识,身无长处,也已经说服了自己,皇儿的过去并不重要,正如宿尾所言,在暗卫诸人等中自己惟独对宿尾的过去不知晓,却仍然最信赖宿尾,不仅仅是因为宿尾相伴自己已近三十年,更有直觉宿尾是一心辅助自己,全意忠心于自己。
对皇儿,自己也已经选择了让他融入生活,无论他的过去与什么人纠缠不休。
那么现在,自己是否仍然要选择,相信,不相问?
“儿臣自知疑点颇多,已是欺君之罪,儿臣愿受惩处,若是父皇不相问,儿臣叩谢圣恩,而若是父皇执意要知道原委,乃至严刑相迫,请恕儿臣无法据实相告,父皇直接降罪便是。”
逝水说着便双膝跪地伏下身来,弯了脖颈低垂了眉眼,有些不敢抬头地盯着眼前尽欢帝的平头靴尖。
尽欢帝低头看着逝水,沉默了半晌,以皇儿的性子,当初监狱里鞭笞成那样都不曾招认半点,现下自己又舍不得用刑,所以决计是套不出皇儿的话来的。
既然如此,那便‘不相问’好了,既然已经选择了信赖,不妨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再回头,也不甚迟了。
想着如此,尽欢帝终于释然,便浅浅地笑起来,弓下腰双手搀住逝水的手肘,微微用力就把他带了起来,而后把脸凑过去,说道:“好好好,父皇不问就是了,逝水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父皇恕罪’什么的,逝水好好儿的哪有那么多罪可以让父皇恕啊。”
“父皇?”逝水讶然,父皇当真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话题了么?
“大晚上的做什么把眼睛瞪那么大呢。”
尽欢帝伸手拂过逝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倏然便红了脸缩回脑袋去,便笑言:“这下子好了,父皇和牵凤宫的宫人说了今晚不回去的了,君无戏言,今晚当真是不能回去的了。”
“是儿臣的错。”
“逝水又来了,可不是刚说过的么,往后不用老是‘恕罪’‘知错’的了,眨眼的功夫就把父皇的话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儿臣知错,啊不是。”逝水才习惯性地说了个‘知错’,便在尽欢帝凤目横扫的攻势下改了口:“儿臣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父皇休息,儿臣先告退了。”
逝水说着就走到门边,背对着尽欢帝想开门,突然腰际被一双手揽住,还没维持住平衡就往后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