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陆离浑身颤抖,发丝凌乱,但依然不放开他。第一次见到木清川的时候,他还是个清秀的少年,干净,纤弱,花间一笑,空灵俊雅。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木清川变成了什么模样,他仍是只记住了他最初的样子。

“呜。”陆离如泣地呜咽,像被抛弃的小狗在眷恋主人的温暖,久久不忍离去。

“哥哥,拉我……”就在这时,木清川呼喊的话像是被掐断一般停住了,鲜血从他口中溢出,瞬间沾染了衣服。

墨鹰抽出剑,看着陆离,伸出手,“阿树,跟我走。”

陆离不敢置信地看着木清川缓缓地倒地,两手慌乱地擦着他不断溢出的血液,呜咽不止。

“你走。”木清川的手仍然推拒着他,另一只空闲着的手伸向远方,嘴角缓缓地露出微笑,他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撒娇,“哥哥,你来啦?”

就如在幼时在花间看着哥哥缓缓走来的时候,甜糯绵软,心满意足。

第58章 木府结案(九)

人来世上,磕磕绊绊走过的路, 其实是绕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人降生于世, 是从无到有;寿命终结时, 是从有到无。不同的是,来时干净无垢, 无牵无挂,去时却欠债连连,污秽不堪。看不见的枷锁, 摸不着的罪孽, 刻入骨髓, 吹响了最后的送葬曲。

木清川双眼圆睁,眼中还停留着死亡之前的哀求。他直直地看着密室之外, 眼睛渐渐失去焦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世上真的有冤魂的话, 那每日里如此多的含冤抱屈、枉死之人, 怎么没有找仇人报仇呢?照木清川一家的做法, 那些妻离子散,无辜死去的人, 早就应该啖其肉、食其骨才对。

可是并没有。

世上无鬼。

所以, 活着的人, 才承担起报仇、灭恨的责任。

白朗看了看陆离,他正死死地抱着木清川尸体,脸完全埋在木清川的胸前, 有血渗出,沾湿了他的发丝, 他恍若未觉,动也不动。

墨鹰持剑而立,整个人如冬日里风口上的冰凌,凛然而锐利。

“人死了,这下怎么交差呢?”白朗摸了摸下巴,碰碰白月,“喂,你看好了因,别让他也死了。”

白月口中不答,人却走向了因,伸手捏住他的下颌,一扣一放,了因只来得及哼一声,就闭不上嘴了,不一会儿,口水就顺着歪着的下巴流了一地。

“真够腌臜的。”白朗不忍看地抓过头。

白月微微皱眉,抬手又把他的下巴给拧上了。

“你这是在动刑?”白朗看着了因痛苦的脸,戏谑地问。

白月冷然地看着白朗,面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

白朗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支持不住,只好摆手认输,“我错了,不该惹你,好阿月,你还是看别人吧。”

白月淡然地转过视线,带着常胜将军般的矜持和宠辱不惊。

那边白朗逗着白月,这边,墨鹰看着陆离,半晌,道,“阿树,跟我走吧。”

陆离死死地抱住木清川,并不回话。

墨鹰又站了半晌,还是不见他抬头,不禁有些奇怪。

“咦?莫不是死了?”白朗奇怪道,弯下腰,想要探一探陆离的气息。

墨鹰如被针扎了般动了起来,方才还凛然的气势,此刻瞬间瓦解。

“阿树!”他伸出手去,急忙去拉陆离。

哪知手刚碰到陆离的衣角,就有凌厉的杀气铺面而来。

墨鹰遽然后退,依然被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衣襟,腰腹上有血丝慢慢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