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三位老人,罗家人脸上有了悲色。
「逃难时,你姥姥的腿跌断了,到现在都没好,你姥爷在陪她。」罗奶奶回答,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你爷爷他……已经快不行了,大概也就这几天的事。」
罗大福抱住头,痛苦地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惹他生气,你爷爷也不会被气到中风,之後就……」
「爹,这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传海连忙安慰他爹。
「说吧,怎麽回事?」传山事先已经有了预感,这时还算冷静地问道。
传海似乎在考虑如何说,罗大福只是唉声叹气,反倒是罗奶奶开口骂道:「你爷爷会倒下都是被村里那帮人气的。」
听罗奶奶这麽说了,传海也只好跟他哥说实话。
「前面我也跟你说了,洪水过後我们回转罗家村,却发现逃到山上的人都被杀死,因此我们也不敢在罗家村久待。
就在我们还未决定是彻底远离家乡,还是在附近躲避一段时间时,就得到一个消息。那消息是推举我入京的那位张县令让心腹偷偷传来的,说是上面出了抓捕我们一家的海捕公文,罪名是与敌通商。」
传海苦笑,「可笑我们一家人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就算到我们这辈,也只是出了个当兵的和读书的,哪来人做行商?」
传山叹,「是我害了你们。」
「哥,你别这麽说。我刚才听那小胖子的意思,你是得罪了贼相胡老贼?」
「嗯。」
「先不说这个。」看大哥不愿多说,传海也没有追问,只接着说自家事。
「因为这海捕公文,罗家村幸存下来的那帮人就跟我们家闹了起来。
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杀了村里人,但幸存者一口咬定死去的村人是受了我们家牵连,咱家理亏下也只能任他们埋怨、任他们占尽便宜。死了人的家里更是把我们家的一点存银、你那点军饷全给要了去。」
罗奶奶在一旁补充道:「当时你爷爷不同意给钱,说就算村里被杀的那些人是被我们家牵连的,可也是海娃及时报信,才让整个罗家村都避过了洪水,如果没有海娃子放弃赶考回来报信,村里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功过相抵下,我们家就不欠村里的!」
罗奶奶怒,「偏偏你爹耳朵软心更软,非要花钱消灾,好啦,我们把钱都给了他们,结果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一家!你爷爷那次就被气得昏倒了。」
「他们是不是去告密了?用我们家的行踪去领赏银?」传山问。
「对!那帮不要脸黑心肝的就是这麽干的!」罗公孙氏也气道。
「那你们是怎麽逃过了官府追捕?」
传海面色古怪地回答:「可能我们一家命不该绝吧……」
传海顿了一下,道:「告密的人绕过张县令直接到知府那儿揭了榜,官差来抓我们的时候,被张县令得到消息先一步派人告诉了我,当时我就和爹带着家人一起逃了。」
罗大福叹息,「家里老弱妇小一堆人,根本逃不快,逃了没多久就被官差追上,唉,都怨我。如果听海娃的,早点走也许就没这些事。」
罗奶奶呵斥儿子,「你别说话,让海娃继续说。」
传海继续道:「当时我们一家人拼死抗拒,村里那些人就远远看着,连帮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哪想到那帮官差刚抓住爹和姥姥,旁边的山上就突然冲下来一堆泥浆,泥浆还带下几棵树和几块石头,恰恰就把那帮官差给撞倒和埋上了。剩下的几名官差又要抓我们又要救人,忙得一团乱,正好那时候王松林又恰巧带着他弟经过我们村,就顺手帮了我们一把。姥姥的腿也就是那时候跌断的。」
「还真巧。」庚二感叹。
罗家人一起看他,庚二脸红。
「後来我们就走上了逃亡之路。偏村里那些人看到了泥浆那一幕,更加迷信你弟我的福星之名,又怕那杀人的凶手再转回来,不管我们怎麽说,他们就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家到底。」传海的表情很无奈。
「知道是谁告密的吗?」传山问。
传海摇头,「嫌疑人太多,当时情况也比较乱,也没注意到谁长时间离开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