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扫了姬丹与嬴政一眼,发现姬丹脖颈处有道红印,嬴政嘴角则微微抽搐。
浩然道:“怎么?”
姬丹道:“师父……你在挖,你在做甚?”
浩然哭笑不得道:“师父没有在挖鼻孔,况且挖鼻孔又如何了,圣人不也得挖鼻孔,你见了师父,头一句就是这个?”
姬丹这才笑吟吟地抖了袍襟,恭敬伏下,前额触地,干嚎道:“可想死你了,师父!”
浩然笑道:“你俩来迟,本该各打二十板子,看在这磕头上就算了。”
嬴政不服气道:“母后宣我去,我有什么办法。”
待得两名徒儿各自入座,李斯恭敬择了角落坐下,嬴政方不情不愿问道:“太傅身子还没好?”
浩然不答,只道:“没出息的家伙,你平日尽欺负姬丹了?”
嬴政还未吭声,姬丹忙答道:“没有……殿下对我……极好。”
浩然点了点头,嬴政则十分不忿,道:“叫我来做甚?”
浩然反问道:“你娘如何与你说的?”
嬴政哑然,片刻后李斯战战兢兢道:“王后着我陪储君念书,司墨大人提拔之恩,斯铭感五内。”
浩然道:“还说了什么?”事实上正是他上午向假朱姬真妲己推荐了李斯,顺应历史发展,而知道李斯将来必能成为辅佐秦始皇成就大业的名臣。
然而观李斯脸色,估摸着也刚被嬴政训完,没甚好日子过。
嬴政唯唯诺诺道:“说……秦国朝廷上下……唯司墨,太傅可信,要听你们俩的话,不管说什么。”
浩然会心一笑,道:“叫你做何事你都做?”
嬴政敷衍道:“是,凡是你二人吩咐的,都必须做……日后成王也做……无论如何……”
浩然忍不住揶揄道:“叫你……嗯,罢了。”
东皇钟毕竟不似倾世元囊,换了另一位小爷,估计这时就该问道:“叫你吃S你也吃是不?现在去茅房捧一陀来吃给老子看看。”
浩然及时打住话头,没耍出贫嘴来,李斯却听得脸色剧变,知道此司墨来日定会位极人臣,不得不奉承讨好,又想到朝廷上下对朱姬的评价是“性淫”,当即瞥向浩然的目光十分复杂。
浩然也不在意,吩咐道:“提笔。”
嬴政与姬丹各持笔摊开竹简,浩然道:“你师父抱恙在床,今日我替他行教诲之责。以下所说,俱是十分重要之言,你必须牢牢铭记。”
浩然道:“赵政,你对如今秦国如何看?”
嬴政听到这称呼,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凛,知道浩然是在提醒他最初的身份,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质子独子,该如何回答?
纵是嬴政为人颐指气使,不可一世,此刻仍忍不住暗自揣摩浩然的意图。他知道浩然是可以相信的,虽二人寥寥无几的对话中,几乎每次都十分轻视自己,浩然那漫不经心的语调,把嬴政气得好几回险些吐血,然而面前这司墨,或许比刚勇无俦的子辛要强得多。
他有一种以柔克刚的强,任你惊涛骇浪,我自云淡风轻的境界。
嬴政每次见了浩然,俱有满腹所学无处使的感觉,他只得老老实实答道:“以秦之强,可得天下。”
“谁言可得天下?吕相?”
“我自己想的。”
“得天下不难,要如何治天下?”
“未想过,想不到那么远。”
浩然缓缓道:“得江山易,治江山难。国家机器逾大,治理之难逾胜,先学统一乡,而后学统一县,再学治邦,安国,平天下。得天下后,需分各级官员,层层统辖,国统郡,郡统县,依次循序推进;方能如心使唤臂,如臂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