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临行前,谢濯牵着他的手,将他送上了马车。
除了谢濯以外,没有旁人来送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只有这一点点少到可怜的价值。
幸灾乐祸的兄弟们对他避之不及,忌讳他的父皇如释重负,而其他那些事不关己的臣子则都美滋滋盘算着他这一去至少能让辰梁多安定个三五年,根本想不起来什么皇子出使的规章礼制。
出行的时辰刚到,掌管出行的侍卫便有些不耐烦了,他想要掰开萧祈紧攥车辕的小手,强行启程,但顾忌一旁的谢濯,他没敢这么做。
萧祈撅着嘴巴,用哭肿的眼睛同谢濯对上目光,长街上的日光不是很足,他本想留给谢濯一个充满憎恶的目光,可他忽然发现,还是少年人的谢濯竟也和他一样红了眼睛。
片刻之后,车辕缓缓转起,谢濯俯下身来,一边扒着车辕一边同他贴上额头,在那个短暂的瞬间里,萧祈真真切切的听到谢濯同他说了一句话。
——谢濯说,“我一定会接你回来。”
第一个谎言,谢濯用了十年圆回来,如今这是第二个。
萧祈不再是一个懵懂孩童了,他曾信誓旦旦的认定他能护住谢濯,他也以为谢濯早就将他视作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可这一切还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浓郁的酒香被夜风吹散,萧祈拼命控制着脸上的肌肉,他用了全部力气去咧开嘴角,他必须要笑,他若不笑,就会立刻哭成小时候那样。
他不想再回到那么无力的时候了,更不想再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别离。
他眯起红透的眼睛,挡开了谢濯的亲吻,他厌恶这般充满怜悯和哄骗的亲昵,这就好像巴掌过后的甜枣,只是为了哄得小孩不哭,而不是为了去弥补先前的痛苦。
“阿祈……”
“你和他们一样……谢濯,你和他们一样,你也不要萧祈……”
腮边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隐隐抽搐,萧祈面上的表情滑稽且狰狞,他眼眶猩红,噙在里头的泪珠死活不肯下来,只能浸得他眼尾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