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里瓶瓶罐罐的药物堆积如山,只摆得下一张床榻,谢濯难受得无暇顾及,卫凌便大大方方的跟他挤到一起,夜里还得负责替他暖床压被子。
越州城战事愈演愈烈,加急的书信一日三次的往这汇报战况,谢濯身为军师自当过目,好在有卫凌守在帐外劫道,脚踹信使手薅鸽毛,他才得了一段难得的清净。
卫凌与谢濯都是明白人,他们清楚越州城的凶险战况是褚钊刻意伪装出来的,燕楚将领目中无人惯了,越是进攻顺畅就越不想退路,褚钊一路诱敌深入,再过几日便能间接截断燕楚的军需供应。
褚钊守城贵在惜命,他知道萧祈此战终究要弃城进攻,他所要做的只是消耗燕楚战力。
他勤修工事,暗中疏散平民,自他带兵入驻越州城以来,与越州城临近的数个州府皆已修成供给暗道,平民出城,兵士入内,燕楚人死都想不到岌岌可危的越州城背后就是辰梁举国的兵力。
昔年萧氏奉旨抗敌与戎羌结下血海深仇,如今萧祈倾举国之兵助联军一战,这些是非对错狄骢分得清,戎羌人也分得清。
战乱当头,凡并肩作战者即是兄弟,戎羌人尚武崇武,都是些坦率的直肠子,褚钊与狄骧又最是身先士卒,每逢燕楚攻城都是亲自上阵,更何况狄骧还曾与萧祈一同为质,结下了过命的交情,所以这段持续了百年的恩怨也就告一段落。
谢濯昏昏沉沉的养了一个月,没过问任何军中琐事,他已将林中一切通过卫凌告知净尘,论起八卦阵法,净尘见多识广,足以与他平分秋色,守湛当众给萧祈送上的那个密计锦盒便是带兵横穿途没林的地图。
诸事安稳,只剩最后的备战,萧祈的旨意到后,军中忙成一团,谢濯窝在榻上歇得生不如死,
他缓过来之后是真想为家国大事殚精竭虑,然而卫凌素手一抬冷冷一哼,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靠在床头喝红枣当归炖鸡汤。
谢濯不爱吃枣,尤其受不了红枣的味道。
萧祈刚回来那会他卧病在床,御膳房特意做了枣泥糕给他补气血,萧祈认认真真的掰碎喂他,他死活不肯张口,最后索性掀开被子下了床,连跑带蹿得躲去了阿泽背后,泪眼婆娑的逼退了萧祈。
这招对萧祈百试百灵,但对卫凌不行。
卫凌不惯他这个毛病,事实上他这几次三番半死不活的状态早就把卫凌那点医者仁心消磨成渣了,眼下他在卫凌眼里没有半点人权,纯是个只能喝药的摆设。
“差,差不多了吧……”
谢濯端着汤碗,怂兮兮的瘪了瘪嘴,他避开漂在汤面上的两颗红枣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又努力装出乖巧的模样,使劲鼓着腮帮子嚼了嚼嘴里的鸡肉。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