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弈见他越说越真,不似玩笑而已,万般无奈地望向窗外。平怀瑱随他目光回首,其外并无一人,然知他内感不安,便又拉着他往殿里头走些,压低声道:“只准你这样唤我,别人都不行。”
何瑾弈心里其实高兴,面上却十分自责,反省自己真是愈渐没个规矩了。想着,又被当闷葫芦似的晃了晃,他被缠得没了法子,只好微不可查地点一点头。
“嗯?”平怀瑱还当自己花了眼。
何瑾弈不同他纠缠,叹着气往外走,任他跟在后面埋怨:“瑾弈有话越发不爱直言了。”
“再直言几回,脑袋都要掉了,”何瑾弈偏头看着他,懊恼地指指脖子,“你看,摇摇欲坠。”
平怀瑱乐得不行,总算不再聒噪。
行不一会儿,平怀瑱忽地小声喊他。何瑾弈侧首,听他言辞笃然:“不论何时,只要我活着,便定要保你万全。”
何瑾弈停下脚步,心里直跳,莫名感知着自与平怀瑱相识以来,头一回能被真正称作五味杂陈的滋味。
那时懵懂以至半知半解,难辨明晰,只隐隐觉得,或许往后几十年间,若缺了平怀瑱,他便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才好了。
第八章
六皇子平怀颢今日摔这一下没摔痛骨肉,但着实摔痛了面子。平非卿那时格外不屑的眼神印在脑里,令他越想越气,气哼哼地溜到母妃跟前去撒娇告状。
然而撒娇撒了,状却没告成。
宜妃一听他把人家睿和王世子给害了一通,之后不曾赔礼不说,反倒还恶人先告状,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对着他长长叹气。平怀颢感到十分不快,嘟着嘴挑点心吃,想不明白素来宠她的母妃这回为何胳膊肘往外拐,尽帮着别人说话。
宜妃有话不宜开口,烦扰间向婢女使了个眼色,拂冬霎时心领神会,领着殿内闲人尽数退下,阖紧殿门。宜妃这才坐去桌旁,虽气恼,却还是斟了一杯清茶送到平怀颢手边,只怕他被这气呼呼的吃法给噎着。
平怀颢捧着茶杯喝一口,抬起头来委委屈屈地喊母妃。宜妃揉着他的后脑同他讲心里话,低声道:“傻颢儿,你没懂母妃。不是母妃责怪你,而是你如今越渐成长,应当懂得如何笼络人心。”
“我偏不,”平怀颢满脸不服,“我是六皇子,是父皇的儿子。父皇都这样宠我,普天之下又有谁敢不依着我呢?”
“那你说说,世子为何偏就不肯依着你?”